“大嬸,我要離開這裏了。麻煩你在這段時間幫我顧著院子,雞鴨不要緊,你就帶回去吃吧,就是這柿子樹,是我心裏放不下的,請你幫我多看著。”宿淋示意虹麥拿出些金珠子,遞給大嬸,在她推拒的時候,握住她的手,實心實意地說,“這半年時間多虧你的照顧,否則我都不知如何活下去,這是我一點心意,希望我們以後能再次重逢。”
大嬸眼睛裏有些濕潤,反握著她的手,說:“我都明白,都明白,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與大嬸粗糙卻溫暖的手相比,宿淋的手經過這段時間好藥材養著,一些疤痕淡了些,摸上去要平滑不少。大嬸明白,她過得不錯,希望那貴人能長情一些,讓宿淋少受點苦。
晚飯時分,宿淋對張禹恭說:“我會和你一起去都城。”
張禹恭轉頭看她夾著青菜,一口一口地吃著,雖然現在這個結果是他極力促成的,看她這副樣子,他還是有些不忍,安慰道:“你別怕,有我呢。”
短短半年時間,一切似乎都沒變,一切卻都變了。她重新回到都城,見到那些熟悉的人事物,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那些侍女你用得還上手嗎?”他看得出宿淋對虹麥她們還算是滿意的,談不上多親近,至少是用的還算上手。
宿淋沉默了會兒,說:“我問問她們的意思吧,如果她們願意和我一起去都城,便帶上。”
“嗚嗚嗚……”
夜深人靜的房間內,女子的嗚咽聲傳入身旁的人耳中,他半坐起身,看到她在睡夢中並不安穩,似乎是夢見了什麼事情,一直在哭泣著。即便是這種時候,她仍是克製著自己的哭聲,若不是他就睡在她身邊,恐怕也聽不見。
白日裏鎮定自若,淡定沉穩,隻有在黑暗中才會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麵。不知道她這半年間有多少個夜晚是這樣度過的。張禹恭伸出手,將她摟在自己懷裏,小聲在她耳邊說:“沒事,沒事,我在這兒呢,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大人……”她喃喃出聲。
“嗯,我在。”張禹恭緊了緊手臂,摟得更緊了些,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背,安撫著睡夢中的她。她本來便是瘦弱,這半年間也沒舒心多少,仍是那副孱弱的模樣。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他絕對不會再讓她受這種苦了。
半個月後,都城張宅。
張夫人在屋內喝著茶,身邊坐著張幕,正在和她的堂妹們說話,另一邊坐著的張家的幾位夫人,皆是嫡係親人。
“大嫂,聽說大少爺今日回來,身邊還帶了人?”平常便和張夫人親近的三夫人脆生生地問道,無怪乎她如此好奇,這位身份高貴的大少爺年少時去當了國師,一直沒有親近的女子,從國師的位子退下來後,沒幾天就離開了都城,這都快半年了,突然說要回來,身邊還帶著女子,多麼稀奇的事情。
張幕也望向自己的母親,哥哥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若是真如三嬸所說,那該是多麼驚世不凡的女子,才讓哥哥起心動念,從那偏遠的城鎮帶回來。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事實上,那封信裏不過是隨口說到會帶人回來,叫她幫忙收拾院子罷了。身份如她,和子女的關係並不親近,她的兒子自小便有自己的主張,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是管不了那麼多。
張夫人問張幕:“沒過多久就是六殿下的婚禮了,你確定不用進宮去幫忙?我記得你之前可是對她推崇備至,現在怎麼是這副模樣?”
張幕一臉無語地說:“我沒有啊,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說我和六殿下親近?我自己都沒記憶了。這個時候,宮裏亂得很,侍衛們想的是不要有人突然進宮才是。”
“夫人,少爺回來了。”外頭小侍女們興高采烈地前來通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