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家等了三天,醫院那邊才來消息,說安城暫時度過危險期醒過來了。想了想,我跟餘伯年還是去了醫院。
人還是在ICU,每天都是固定探視時間,所以我們到了也沒能第一時間見到人。走道上坐著我爸媽,兩老熬了幾天,此時看著形容愈發憔悴狼狽,困得竟是縮在椅子上就那麼睡著了。
我跟餘伯年都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聲,可就是這樣,剛一走進,兩老還是給驚醒,爬起來看到我們,兩人皆是一怔。
我爸似乎沒了當初的銳氣,人也顯得蒼老了很多。而我媽也差不多,眼角都爬上了細紋,眼袋青黑,看到我們的瞬間,她眼睛就紅了。
“你們來了啊?”我媽站起身來,看看我又看看餘伯年,“聽醫院說,小城的治療費用都是你們出的?”
“嗯。”我點了點頭,對於我媽難得的示好已經掀不起波瀾,我心態這會兒挺平靜的,可看著她眼角的細紋,還是不由自主的失神。
我媽唔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想要拉我的手,往前伸了伸,又縮了回去,“小然,爸媽對不起你啊!”
她這一哭,我反倒給弄懵了,第一反應不是感慨反而是戒備,腦不準她這是出自真心,還是又在鋪墊打什麼壞主意。
“小城把事情都跟我們說了,他是開車撞你才這樣的,聽說你們給的治療費,他也非常後悔。”我媽一邊哭一邊說,還是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小城他知道錯了,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錯了,如果,如果不是你躲開及時,現在要死不活躺在裏邊的就是你,他不能因為你沒事就祈求你的原諒,爸媽,爸媽之前一直犯錯,事到如今,也沒臉……對不起小然,是爸媽不好,是爸媽虧待你了,是爸媽沒教育好你弟弟,才導致咱們家分崩離析,你跟小城姐弟反目成仇,都是爸媽的錯啊!”
我爸在旁邊雖然繃著臉,眼睛卻也跟著紅了。
我看著他們不像是裝的,忽然就有點不知所措起來,這份親人的感情來的太晚太遲,以至於我感受不到驚喜,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還是餘伯年攬住我的肩,才讓我回過神來。
餘伯年道,“沒什麼原不原諒的,如果安城誠心悔過,那就等痊愈後,主動自首,供出幕後主使吧。”
說完見我爸媽愣住,他沒再繼續多說什麼,攬著我就坐到了另一邊的椅子上去。
我們相對無言坐了好幾個小時,才等到今天的探視時間。
因為是重症監護,所以每次隻允許一個人進去,這次進去的是餘伯年。沒有人知道他進去有沒有跟安城聊些什麼,出來沒再多呆,便帶著我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卻頓了頓,“ICU有專人護理,你們守在這也沒用,有什麼情況,醫生會打電話通知,去附近酒店開間房休息休息吧,等他能進食的時候,也可以弄點營養的湯食送來。”
我爸媽下意識的看向我,我沒說話,別扭的轉開了臉去。
“走吧。”餘伯年說罷,便帶著我朝電梯方向走,身後我爸媽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來。
我們一起去附近一間酒店給我爸媽開了房間,這才回了家去,之後便沒再去醫院。雖然我爸媽和安城都認識到錯誤,可對我來說,有些傷害早已鑄成,不是一兩句道歉或者改過自新就能彌補的,至少現在,我做不到不計前嫌,麵對他們的時候,我下意識的依舊是防備。
這樣對我來說,實在是不算好,所以目前我都盡量避開。
不過雖然我們沒再經常去醫院,對於那邊的情況,餘伯年卻了如指掌。安城什麼時候出的ICU轉移普通病房,又是什麼時候主動要求見的警察,我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說實話,安城的行為令我挺意外的,對方居然真的主動找警察自首招供了,甚至都沒等身體痊愈。
有了安城提供的線索以及相關證據,警察當即就向黎欣實施了抓捕,然而令我們所有人的意外的是,黎欣自殺了,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激烈方式。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還是聽了些,就知道當時警察上門她拘捕,跑上了頂樓天台,在警察追上去的瞬間跳樓自殺,死相相當慘烈。
黎欣死了,黎家算是徹底與我們結了仇,就連黎朔跟餘伯年,也徹底決裂。但黎朔比他父母要理智,知道這事兒其實是黎欣咎由自取,所以並沒有仇視我們,但要說繼續和餘伯年的友情,也是不可能的,隻能說,自此兄弟成陌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互不相幹。
餘伯年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他心情其實不算好,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要說這段時間,唯一值得高興的事,那就是我又懷孕了。低迷了許久的心情,因為這一喜訊,瞬間拔雲見日。
說實話,自打事故流產後,我雖然裝的沒事人似的,但心裏著實挺擔心的,就怕因此會懷孕難,或者幹脆不孕,這樣的話,那可就麻煩了。我自己都想好了,等過一年半載,要還是沒動靜,就考慮去做試管嬰兒,這個小生命的到來,算是意外之喜,正好解決了我的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