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與願違。
虞期施法檢查了所有的戰車後發現,這些戰車都是完好的,再沒有哪個被欽原下蛋侵蝕。這對於有莘氏來說是好消息,可對虞期而言卻太是殘忍。
車正告訴虞期,半個時辰前,作坊裏忽然少了一位工匠,神不知鬼不覺就沒了蹤影,想必便是昆吾氏的奸細馴獸師,偷偷逃了。
馴獸師一走,就等同於所有的線索都被掐斷,虞期雖是仙家,卻並非萬能,不可能憑空把一個沒見過的人找出來。他很想質問車正辦事不利,車正卻已經先跪了下來,哽咽的說,他沒法跟莘侯和雨華公主交差,這官位怕是也保不住了。
虞期冷冷言道:“昨日裏雨華公主還告誡過你,不要打草驚蛇,你卻讓那奸細發現了異狀,提前跑了。我若是你,壞了這等大事,那就得拚盡全力去補救。”
“是、是。”車正不停的磕頭,自責道:“是我的疏忽,我也不想阿久姑娘出事。”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虞期麵如霜色,視線從車正身上挪開,也不指望這性格懦弱的人能將奸細找回來。隻是想到久姚的慘狀,虞期心裏如被針戳了般的,多想一刻,便多疼上三分。
眼下,怕是隻剩下一個辦法了。
“山君。”英招忽然現身在虞期身後。
虞期看向它,道:“英招,你來得正好,我要去一趟西海聚窟洲,少則十天,多則半月,期間你和伊摯、雨華公主好好照顧久久,我將袖子裏存著的靈芝都給你,你讓伊摯每天熬湯給久久。”
英招微愣,隨即反應過來了,“山君,你說你要去西海聚窟洲?去聚窟洲做什麼。”
“尋一段返魂樹的樹根,為久久解欽原之毒。”
英招一聽,頓時變了臉色,喝道:“山君,不能去!先不說聚窟洲很大,返魂樹極其難找,就單說聚窟洲上的異獸各個都是千年以上的修為,凶猛難對付,而看守返魂樹的守護獸更是威力無窮、凶暴無比。即便是山君你,深入聚窟洲也是凶多吉少。如果山君非要去的話,那就把我也帶上吧!”
虞期平靜的搖搖頭,“不,你留下,聚窟洲的那些神獸不是你能應付的,去了也是徒然。”
英招聽言,分外懊惱,不禁問道:“山君,你這樣做值得嗎?從前不乏仙人去聚窟洲尋寶的,好多都是有去無回。山君,你就為了久姚姑娘,便要拿自己的命賭,她值得你這麼做嗎!”
虞期唇角扯開一抹苦笑,“難道,你要我看著她日漸被劇毒腐蝕,直到渾身潰爛而死?”
“這……”
虞期道:“欽原之毒不是兒戲,我不得不如此。”
英招說不上話,懊惱歎息。
虞期從袖裏乾坤中拿出了所有的靈芝草藥,這些,都是當初他和久姚在岷山一起挖出來的。
“英招,把這些給伊摯吧,讓他在我回來前務必照顧好久久,否則,哪怕我死在聚窟洲,化作鬼了也要來拖他償命。”
“山君……”英招還想挽留,可聲音剛出口,就無力的消散。
虞期輕歎一聲道:“罷、罷,這也許都是我欠她的。若不是我當初欺騙她、跟著她離山,便不會有今天的事,或許我亦不會動情於她。萬般皆是命,如今,合該我受這一劫。”
“山君,不是這樣的……”
“你回吧,英招,讓久久安心等著我,我此去勢必要帶回返魂樹的樹根,絕不會死。”虞期淡然說道,言罷,望了眼遠處厚重的苑囿宮牆,決然而去。
英招心情沉重,將靈芝草藥收好,交給了伊摯。
按照虞期的吩咐,英招沒有說明虞期去的是聚窟洲,隻稱他要去天界借取解毒的神藥。因人間自古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說法,故此虞期要去十天半月就顯得很合理。伊摯沒有懷疑,久姚也聽了英招的話,安心等待虞期。
這些日子,伊摯因為愧疚,花了所有的心思給久姚熬靈芝湯、製作各種藥膳。久姚被他小心養護著,中毒沒有加劇,身體情況也穩定不少。
雨華近身照顧久姚,同樣細致入微,知道久姚全身疼痛,雨華抽出時間陪久姚談天說地,盡力轉移她的注意力。
有莘氏這些年出了不少能人巧匠,其中有一位匠人,專門製作梳篦。他將象牙製成梳和篦,一左一右,拚連成一雙肖似蝴蝶雙翅的精美梳篦,獻給莘侯的掌上明珠雨華公主。
這是匠人最得意的作品,也是整個世間獨一無二的象牙蝴蝶梳篦。
雨華每每拿起這支梳篦,都愛不釋手,總要梳上很久才罷休。可她始終覺得,沒有誰的頭發能配得上這麼美的梳篦,總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直到這些日子,她用這支梳篦替久姚梳頭,才驚喜的發覺,原來這世上真有女子能生出如此秀麗的青絲,這支梳篦,竟像是為久姚量身定製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