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是被看不見的刀子戳進心口,這一瞬的心痛牽動全身。久姚忽然覺得好冷、好怕,想喘上口氣,吸進肺裏的卻都是涼風。泗水公子的笑聲猶在耳畔,像是催命般的聒噪,更如一記記重拳打在久姚胸口,讓她無助的顫抖,淚眼模糊。
她呢喃著虞期的名字,可微弱的聲音早已被泗水公子的笑聲所吞沒。虞期又騙了她,卻是為了她去那龍潭虎穴。就為了她,他時時刻刻行走在生死邊緣,負傷、流血,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活著回來。
夢中的種種再一次浮現在久姚的腦海,與泗水公子的一席話交疊,仿佛化作一張新的畫麵呈現在久姚眼前。那畫裏的虞期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流幹了最後一滴血,他坐在淒美的返魂樹下,靜靜的像是睡著那樣,唯有雙唇顫抖,溢出最後的一點聲音:“久久……”
不、不!久姚搖著頭,淚水紛紛落下。
虞期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為了我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泗水公子的笑聲還在耳側,如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撕扯久姚的全身。她哭著跌落床畔,重重咳出一口血。鮮血濺落地板,被她的指甲劃出五條鮮血淋漓的痕跡。
滿腦子都是虞期,除了他再沒有別的,整個世界都好像要塌方,她甚至聽不到泗水公子傲然的話語:“哈哈,施久姚,你以為你的毒血就能讓本公子中毒嗎?本公子可是天生的神祗,欽原之毒對我沒用,對我沒用的!”
外麵似乎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還有一聲聲呼喊。是伊摯他們在呼喊久姚,可是久姚卻仿佛什麼也聽不到。
泗水公子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咬牙切齒,不甘的看了眼久姚,隻得先離去。幾乎他前腳走,後腳門就被撞開,英招衝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伊摯和雨華。他們一見久姚跌在地上顫抖哭泣,頓時驚愕。
伊摯忙衝過來,用被子裹住久姚,將她抱回床上,問道:“阿久,發生了何事?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雨華也趕緊靠近,坐在床邊,握住久姚冰涼的手道:“阿久,好端端的怎麼哭了,是不是剛才來了什麼人惹惱你了?”
久姚淚眼婆娑,看向伊摯,再看向雨華,那眼底的牽念和悲痛狠狠的擊中了兩人的心扉,怎忍再直視?
伊摯想再安慰,卻見久姚猛地斂了目光,美眸乍然翻湧起怒氣,那樣冰冷而狠戾。久姚竟忽然撲下床,踉踉蹌蹌跪倒在英招麵前,揪住它的皮毛吼道:“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不告訴我虞期去了聚窟洲?”
英招淒身一抖,道:“久姚姑娘,你在說什麼。”
“你還瞞我!”久姚瞪著它,出口的字如在刀尖上滑過,“那個夢已經讓我心神不寧,適才泗水公子來過了,他說,要解欽原之毒,除了食欽原之肉,就隻能去西海聚窟洲取得返魂樹的樹根。虞期去了聚窟洲是不是?他明知道是九死一生,還是一定要取得返魂樹是不是?所以我在夢裏見到的正是虞期經曆的種種。”她歇斯底裏的吼道:“為什麼要瞞我,英招!帶我去聚窟洲,走,現在就走!我們把虞期帶回來!走啊!”
“久姚姑娘,你……”英招如漏氣的鼙鼓般,瞬間泄氣到無力,“久姚姑娘,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重身體,聚窟洲遠在千裏之外,你去不得。”
“那你去,去將虞期帶回來!”久姚淚如雨下,“可惡的虞期,討厭的虞期,還總說我天真的要命,明明他才是那個傻瓜!我就算死了又怎樣?我的生命和他相比本如曇花一現,我該失去的已經全失去了,隻剩這條命,不要了又如何?他怎能為了我而押上一千七百年道行,他才剛和阿箏相認,都還沒能好好的聚在一起!”
“久姚姑娘……”英招何嚐不是心如刀絞,值此一刻,它竟也忍不住落下淚水。
雨華緊咬嘴唇,才沒讓眼淚滾落通紅的眼圈,她和伊摯一左一右將久姚從地上攬起,送回了床上。
雨華抱住久姚,這冰冷纖細的身子在她懷裏不斷顫抖,她緩緩拍著久姚,餘光從久姚身上掃過,不經意間看到她裸-露的手臂上有些疹子竟然化膿、緩緩流出黑紫色的淤血,雨華倒抽一口氣,呼道:“師仆,你快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伊摯忙捉過久姚的手腕,按住她的脈搏,一邊感知脈象,一邊看向久姚惡化的疹子。
很快伊摯便眉頭皺起,道:“阿久,你平靜下心緒,這樣大起大落的情緒波動,對你來說實在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