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用來慶祝勝利的紅酒,略帶不滿地看著那個離開戰場後又恢複了機械一般麵無表情的男人,沉聲道:“為什麼擅自放過你的對手?”

路生恍若不聞地走到賀拉斯跟前,麵對主人的質疑沒有任何動搖或者恐懼的情緒,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這種東西,隻是冷冰冰地回答:“在第一場戰鬥中,陸昇也有意圖放過對手的行為,因此我認為,這種行為模式是更接近於他的。”

賀拉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有立刻接話,隻是用某種審視的眼光上下打量著路生,過了好半天之後,忽然“噗”地一笑,伸手拉過依然沒有什麼反應的男人,把他抱在懷裏揉亂他的頭發,十分愉悅地說:“好吧,姑且認為你是對的,不過,你也真是自覺得像個機器呢——”他的聲音驀地又放低,變得有些警告意味,“不要忘了,你終究是個人啊,路、生。”

然而無論是調戲還是警告,似乎都無法讓路生給出任何反應,他依然僵硬著身體,任由賀拉斯把他搖來晃去。

這一夜,顯得格外漫長。

第二天的競技場卻沒能準時開始。

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是米勒·加爾,他的人清晨就發現了異狀,並將消息回饋給他們的神。米勒帶來的隨行者中,有一名植物人——與獸人相對,是本體為植物可以化為人形的生物——身上發生了某種奇怪的變化。

原本,他可以完全化為人形,隻在頭發間留下幾串綠葉作為裝飾點綴以及身份的象征,然而現在,他的雙腿有一部分變成了他本體樹皮的模樣,而且他沒辦法控製它們變回去。

米勒·加爾前往檢查過後,發現這名隨行者體內基因發生了某種程度的異變,但暫時找不出讓他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很快,星野花重音、賀拉斯以及陸沉的隨行者都出現了這種狀況。

星野花重音的人魚出現的意外某些方麵來說比那個植物人更加嚴重,以前她們美麗傾城顛倒眾生,不過現在的樣子就有點嚇人,可能沒辦法叫人魚而要改叫魚人。

不過賀拉斯的情況就比較複雜,因為他的自由聯邦不像其餘神那樣眷族單一,比如星野花重音的眷族都是水生生物,以人魚為主;而米勒·加爾的眷族則都是獸人和植物人;陸沉不用說,眷族就是人類,雖然他自己從來都不這麼認為。

賀拉斯並沒有發展出自己專門的眷族,他當時成立自由聯邦,提出所有熱愛自由渴望自由的生命都可以前往自由聯邦定居,成為自由聯邦的公民,沒有任何種族之分,因此他的聯邦裏什麼樣的人都有,比如亞倫和他父母這樣的獸人,也有單純的人,同樣也有別的族群。

他這次帶來的隨行者也非常多樣化,不過除了已經出過場的路生介紹說是人類之外,其餘幾個大家基本上還沒有打過照麵。據賀拉斯說有一個獸人,也出現了異常獸化無法完全變成人形的情況。

而陸沉這裏出事的是菟絲。菟絲身為水係異能者,現在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神格,她的房間整個都被冰凍了起來,寒氣氤氳,而她僵在角落裏,頭發和手上都結了冰,一直在瑟瑟發抖。

因為是她自身的異能在不斷蔓延,即使升高外麵的溫度對她也沒有多少作用,好在至少身體上沒有出現變異的傾向,於是陸沉出手壓製了她的神格,讓她陷入了沉睡中。

這麼看起來,似乎還是陸沉這邊的情況要相對好一些。

因為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問題,星野花重音、米勒·加爾、賀拉斯和陸沉在這麼多年之後第一次四個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在考慮到賀拉斯目的不明之後,陸沉沒有帶陸昇過去。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米勒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問:“你們誰有收到永生之主的消息嗎?”算起來,他們四個神誰都沒有正式與永生之主有過正常的溝通交流,達莉亞向來隻願意通過她的機械鳥信使來傳達她的意思。

但這次在她的荒星競技場裏出現了這種問題,居然連隻鳥都沒有派出來,不得不說有點奇怪。

賀拉斯沉吟道:“我不想說她不知道,畢竟,大家應該都明白以我們的能力對自己星係的掌控力有多少吧?更何況她隻有這麼一個星球,之前她既然能了解所有的風吹草動,絕對沒有理由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她沒有出聲,沒有任何動靜。

“那麼,要往聖堂去一趟嗎?”

聖堂,是達莉亞在荒星上棲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