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麵無表情的路生在眼角眉梢露出了些許無語的神色,這個男人,他總是這樣,你以為他嚴肅的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說出口的都是些沒有營養的調戲;而在你覺得他沒有半分正形的時候,突然又會來一波深沉。

但他沒有時間跟賀拉斯在這裏多做無謂的拖延了,那邊的那兩個人一旦被他們發現自己的秘密,這麼多年的計劃就有可能功虧一簣。

況且,對於賀拉斯那一點點不應該的情緒,這也不是他本體的情緒,僅僅是那個被送到賀拉斯身邊、智商有限情商也有限又呆又蠢的“路生”一時被迷惑的產物。

“再見。”他冷冷地說,依舊是那麼機械刻板的聲音,隨著他話音落下,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模糊,黃沙像融化一般撲簌簌落下,眼看就要重新與沙漠變為一體。

賀拉斯卻忽然伸手叫道:“喂等等!一般要殺情夫的時候不應該巴拉巴拉說一大堆理由的嗎,你這樣完全不按正常流程來啊。”他一邊喊著,見路生沒有回應的意思,還不停地繼續說:“如果你是覺得被當成陸昇的替身不開心的話,那我給你改個名字呀,其實我對陸昇也不是那個意思,真的。在床上你比他可愛。”

地上的沙礫動了動,終究沒有再凝聚成人形。但賀拉斯的腦海裏卻有聲音響起來,“據我所知,陸昇並沒有上過你的床。”

“那不就結了,你看他連我的床都沒上過,這醋就不要吃了吧。”

路生徹底不打算再回應了,如果不是他精神體的形態時,根本無法親自進行肉體上的攻擊,他很願意掐住賀拉斯的脖子,讓這個神經兮兮的紅毛永遠都不要再說出任何一句話來。現在,也隻能借助他的“軍隊”們,讓他永遠地閉上嘴了。

安靜的沙漠蠢蠢欲動,有什麼東西正被掩蓋在表麵的沙層之下,向賀拉斯聚攏過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低聲嘀咕道:“我真挺喜歡你的,才好心勸你,那兩個可不是省油的燈。”

“以及,知道我為什麼叫做貪婪之主嗎,因為我貪心起來什麼都吞。”無論是光還是黑暗,無論是有形之物還是無形之物,無論它是不是腦海中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他的神格,可不是那麼聽話說屏蔽就能屏蔽的,更何況這已經是第二次。

此時賀拉斯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嬉皮笑臉的模樣,從他的腳尖一點,某種可怕的東西蔓延開去,一個小小的黑色的漩渦出現在他足下,而那裏的沙漠仿佛變成了流沙,源源不斷地陷入那個成漏鬥狀的暗色漩渦中,包括那些潛行在沙子中尚未露麵的東西。

當他專注地凝望腳下的時候,背後卻無聲無息地旋起一小陣風,某個讓人本以為離開了的人再度聚攏成形,雙臂卻化作某種青黑色的管狀物,悄然向賀拉斯的後頸襲去。

看似沒有發現頭也不回的賀拉斯卻忽然伸出手往後一抓,準確無誤地抓住了那兩個長條狀的東西,這才慢吞吞回頭看了路生一眼。

“你既然過來說要殺我,總不會真的隻派些小嘍囉來打發我的吧。難道你其實是想借此表達你率先跑過來是隻想跟我說兩句話?嘖嘖,我就說你對我肯定——”

路生毫不動容,眼中也沒有任何神采,吞噬的力量隨著那兩道管狀物傳過來,吸收回去的是細碎的黃沙。早在賀拉斯出手的那一刻,知道被察覺的精神體就已經離開了這具用黃沙鑄就的軀殼。

至於賀拉斯是不是不放過幾粒沙子,跟他已經沒有一點關係。

顯然也已經看出關竅的賀拉斯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把路生沙人給戳散。潛伏在暗處的路生有些急迫,他很少產生情緒,他們這個族群,因為思維共有信息共享,太繁雜的感情容易影響整個共生係統,在之前就已經在進化的道路上把情感需要這種東西降到了最低。

客觀來說,他就不應該覺得自己是某一個自己,像現在這樣,“路生”的思維占據了大部分,完全是因為這個紅頭發的緣故。

當初的判斷果然是對的,那個宇宙所謂的神裏麵,貪婪之主和造物主是最難對付的兩個,尤其是賀拉斯,那麼危險的異能,是首先確定一定要除掉的神。

可現在,將人拉到自己居住的宇宙,在自己最熟悉的環境裏,居然還沒能一擊成功。

……畢竟他們這個宇宙和他們這些生物走向滅亡的速度太快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見當時鼎盛時期的光彩,他們,衰弱得隻能以這樣的形式存在,否則,這個宇宙,曾經也是他們這些強大生物的遊樂場和家園,又何必需要費盡心思去往低維宇宙。

“我再說最後一遍,路生。”賀拉斯忽然停下了異能,聲音非常地鄭重,“如果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保證給你改名字,並且就不計較你這青春叛逆期想要反抗主人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