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付冬商家裏之後,隻是短短幾天時間,好像他也跟著融進這個家庭一般。
付媽媽脾氣溫和,笑容和煦,付爸爸也經常和他聊天,給了他很多建設性意見,就連小妹妹司夏也經常纏著他玩,好像他不是一個客人,而是自己人一般。
就是有時候付媽媽是格外熱情了些,經常聊著聊著就開始誇讚起自己的兒子來,而且是不著痕跡的那種。
顧琦聽著耳熱,一直不好意思,這麼優秀的兒子現在居然和他在一起了,隱隱還帶著一絲愧疚。
自己都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怎麼能配得上這麼優秀的人呢?付冬商在旁邊不著痕跡地摸了摸他的頭,如果不是眾目睽睽之下,估計他會直接把人按到懷裏去的。
你很好,特別好。
那蠱惑人心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顧琦就被迷得五魂三道,找不著北了。
那是,我什麼都不好,最起碼有一項是好的,那就是眼光好。
顧琦很得瑟,也很驕傲。
晚上呢,就一起配音,一個聽著,一個坐在電腦前配。
這真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僅單單坐著或站著,手裏拿著劇本,付冬商就可以配出他心目中的夏玄裳來。
夏玄裳,夏氏宗族的年輕繼承人,十八歲成為宗主,兩年之後占據了皇朝幾乎一半的商脈。
這是一個天才,不僅是在生意上,據說本身的武功也是在武林間可占據一席之地的。
據說他有著讓無數少女傾慕的俊美容顏,但真正見過他的人卻很少。
他不在江湖,但江湖上永遠流傳著他的傳說。
一開始作者用了大量的筆墨鋪敘著這個強大的人,隨著一頁一頁的描寫,他的形象逐漸在眾人麵前明朗起來。
直到第一次兩人相見。
這得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呢,大概要從彌蕪的身世開始說起。
七皇子彌蕪,對外宣稱體弱多病被送至江南靜養,從未歸朝。
十六年後,朝內動蕩,有朝臣勾結外來叛軍,攻打京都。朝局形勢嚴峻,叛軍分出一股勢力南下,企圖謀殺一直撫養皇子的太傅程長信。
程大人帶著彌蕪走水路倉皇逃竄,遇到駐守塞外的大將軍樓關山,臨死前托孤,將彌蕪托付給他照顧,並附贈錦囊一隻,在走投無路的時機可以打開。
樓關山帶著彌蕪一路到了塞北,終於把叛軍消滅,沒想到北境的敵人趁著國家大亂之際發動戰爭,樓關山誓死禦敵,那段時間甚至連彌蕪都被殺紅了眼睛。
直到樓將軍受傷,叛軍又至,腹背受敵之時,他打開了一生摯友程太傅的錦囊。
立刻修書一封,不知道寄去了什麼地方。
苦苦等候的第三天,有人來了。
浩浩蕩蕩的一片藍色,腰懸寶劍,英姿勃發的一群年輕人。彌蕪看呆了,沒想到援軍竟然是江湖人。
那時候的樓關山,早已身亡一天一夜了。在這期間,是彌蕪將他藏了起來,假傳軍令,並親自上陣,才穩定了軍心。
除了殺敵,他便日夜守護在樓關山的身邊。
直到那扇暗沉的木門被一腳踹開了。
這便是兩個人的相遇。
帶著滿身的霜寒之氣,在初冬帶著淡淡腥味的濕寒空氣中,一抹淺藍色劃破了他的心緒。
彌蕪眼睜睜地看著踹開門的一個錦衣華服的貴族武林人士,手裏擎著淋著鮮血的劍,一步一步走近他。
他從來不知道那群叛軍裏竟然有這等長身玉立之人,可惜為什麼助紂為虐,想到戰死的樓將軍,再也等不到他想要的那個人,彌蕪便覺得不值。
忠良受辱,亂臣當道,這天下早已是一片兵荒馬亂,他空讀滿腹詩書,卻毫無用武之地。
沒想到那人轉手將自己手中的劍丟到旁邊,彌蕪的呼吸都隨著那錚的一聲好像停止了一般,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如果不能堅守下去,他希望和塞外的這些將士們死在一起。即使埋骨他鄉,好歹也是為了自己的國家。
“嘖。”一雙粗糲的手撫上他的眼角,抹去他的眼淚,“大好男兒,為何要哭?”
彌蕪睜開眼睛,眸子裏全是不可置信,“你……”
夏玄裳伏到他耳際,“你就是七皇子彌蕪吧?”
轉瞬退開,“我是青陵宗宗主,從今天起,你跟著我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的眼淚,我這裏不需要隻會流淚引頸就戮的懦夫!”
他從懷裏掏出手帕擦了擦,竟擦出滿手的血。
彌蕪注意到他滿手的鮮血,可是在自己的臉上撫過的時候卻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手帕飄然落了下來,沾了一地的灰塵。
彌蕪在屋裏站了好久,最終彎腰把那方帕子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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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琦再回神的時候,付冬商已經翻頁了。
他停了下來,在顧琦麵前彎腰,手肘撐在桌麵上,“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顧琦抬眸,一雙眼睛裏還是癡癡的,“一開始的宗主真壞。”
付冬商抬起手,不經意地撩動著他額前的碎發,“那你是喜歡現在的宗主還是後來的宗主?”
顧琦眨了眨眼睛,唇角都翹了起來,“我喜歡你配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