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傾天對月尊的反應跟話語聲恍若未聞，一醒來，就下意識抬起了自己的雙手。
月尊連忙將他的手壓了下去：“臭小子，長這麼大了還不肯蓋被子，快躺好，讓魔醫給你檢查一下。”
月傾天的手被壓住，完全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茫然的轉過頭，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張了張口，但是並沒有發出一個音，任由魔醫們為他檢查。
旁側的那些人，看到月尊這般，都是忍不住紅了眼，但是卻是無人敢哭，無人敢發出異樣的聲音。
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父上……”月傾天說了一句話，聲音有些啞，但是神奇的是，跟平時根本區別並不大，雙眼的眼皮卻是沒有了抬起來的力氣，“我是不是變老了？”
月尊嗤一聲，像是嫌棄什麼一般，甩了甩手，摸摸自己的臉：“我都這麼年輕，你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子，老個屁啊！”
月傾天聞言，像是有些放心下來一般，也不像方才那樣想要看自己的身體。
就這麼靜靜躺著，看著床上的雕花，麵前似乎出現了雲執風的笑臉：“我老婆呢？我記得是她將我救回來的，父上？”
月尊佯裝不悅的怒了努嘴，沒好氣的說道：“你媳婦給你找吃的去了，你小子還真他娘的好福氣，全家人都圍著你轉悠啊！可羨慕死我了！”
月傾天啞然失笑：“她在哪裏？”
“唔，好像是去流雲大陸找食材去了，叫你醒來了不要找她，她想給你一個驚喜。”
“真的？”
“真的。”
“哦。”
隻是這麼應了一聲，房間內便再次陷進了沉默，偌大的空間，隻剩下眾人的呼吸聲。
“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月傾天又問了一句，雙眼之中的疲憊越來越濃。
月尊將他的一切都收在了眼裏，心中發酸，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她找到了就會回來了，急啥，你還怕她跟人跑了啊？”
聽到此言，月傾天並沒有接口，看著頭頂上的雕花，目光有些渙散，像是喃喃自語一般，說道：“我夢見了，我變得很老，很老，很老，老到了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了，她說，我不是她的月傾天，她說我又老又醜，就算我真的是月傾天，也不會跟我在一起，她喜歡的是那個……年輕有魅力的月傾天……不是這個糟老頭，我，不要變老，父上，我老嗎？”
這個她是誰，任何人都一清二楚。
月尊眼眶更酸，驀然站起身來，生怕他看到了自己的異樣，背過身去：“嗬嗬，要是因為你變老了她就不愛你了，那她就一點都不值得你愛了，兒子，別傻了。”
“我老嗎？”
月傾天再次問了一句，這一次，像是帶著無邊無際的哀傷，像是見識到了時間最悲痛的絕望，再無一絲正常人該有的語氣。
“怎麼……會呢……”月尊再次轉過身之時，才發現，月傾天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雙手。
那一雙布滿了皺紋跟滄桑的雙手，原本修長的十指，現在像是秋天裏的枯枝，原本白皙的手背，現在像是幹旱的地麵，找不到一點該是正常人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