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實與崔大娘被踹得倒在了地上,崔家幾個後生趕忙彎腰去扶:“爹、娘!”
“哎喲,哎喲……”崔老實揉了揉腿,哼哼唧唧兩聲:“二郎,快些將你娘扶起來,送她到裏邊屋子去歇歇,別出來了。”
“爹!”崔二郎一個跳將起來,捏緊了拳頭,紅著一雙眼睛看著那幾個拿著刀槍撬棺材蓋子的衙役:“我……”
他這是想要去跟衙役拚命哪,盧秀珍慌忙一伸手將他扯住:“二弟,不可魯莽!”
方才她敢與裏正爭辯,是因著自己有理有據,況且裏正隻不過是幫著縣衙管理村民的人罷了,手裏沒有刀槍,不具有威脅性,可那幫衙役就不一樣了,人家是官府中人,手裏還有武器,若是崔二郎去和他們拚,肯定落不了好,即便是告到官府去,到時候也會說是他妨礙公務在先。
“嫂子,他們……”崔二郎喘著粗氣:“大哥死了都不得安寧哪!”
“那有什麼辦法?”盧秀珍搖了搖頭:“他們是打著捉拿逃犯的幌子來的,你又能奈他們幾何?”
“這……嗐!”崔二郎不再出聲,可胸口還在起伏,看得出來他依舊還憋著一股子氣。
盧秀珍看了下麵前站著的這個年輕人,他生得身材挺拔濃眉大眼,跟那畏畏縮縮站在那裏的崔老實一比,完全不能有父子倆的感覺。若是這後生穿上錦衣華服,定然就是一位玉樹臨風的公子,崔老實兩口子,怎麼能生出這樣的孩子來?
陽光從門口漏了進來,一道明晃晃的金黃色,就如金箭一般紮在灰黑的地麵上,塵埃浮在光柱裏,上下紛飛著,就如有萬千兵士在那裏打鬥。小小的農舍裏,氣氛沒有半分鬆弛,盧秀珍站在那裏,雖然沒有轉頭,卻能聽到撬木板的聲音,吱呀呀的響著,似乎有人拿著鋸子在鋸著木材一樣難聽,
“官爺,你做啥子哩?”崔大娘的一聲尖叫讓盧秀珍吃了一驚,她猛然轉頭,一道刺眼的光閃了下,閃著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識抬手遮擋了一下,就在這抬手放手之間,崔二郎已經就如豹子一般,背一弓,人已經躥了過去。
“好哇,你要造反不成?”衙役頭子的手被崔二郎抓住,半分動彈不得,隻能扯著嗓子大喊:“這是逃犯同黨,快、快、快把他抓起來!”
“我不知道什麼是逃犯同黨,我隻知道,要是你拿刀子戳我哥的身子,我就和你沒完!”崔二郎眼睛似乎能噴出火來,一雙手跟鐵鉗一般抓緊了衙役頭子的手腕,衙役頭子扭動了好幾下,都沒能夠從他手下逃脫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出:“你們快上啊,上啊!”
“李頭,這……”幾個衙役眼珠子轉了轉,自己的頭兒可在崔二郎手上,自己哪裏敢貿然行動?萬一傷著頭兒怎辦?
“還不快動手!”衙役頭子心中把一群手下咒上了千百遍,好哇,這群沒用的廢物,難道是想要自己死在這崔二郎手裏不成?
刹那間,堂屋裏的氣氛緊張得如一把繃緊弦的弓,仿佛彈彈手指,那弦上的白羽箭就會離弦而去,直奔人的心窩。衙役頭子被崔二郎壓在棺材上頭,身子不住的在扭動,可卻還是沒能從他的鉗製下逃脫出來,一夥衙役手裏拿著刀槍,慢慢的朝崔二郎圍了過去。
“各位官爺,小女子有一樁事情想要問你們。”
見著事態緊急,盧秀珍趕緊出言阻攔。
放在前世,崔二郎這舉動便是襲警,肯定沒啥好果子吃,盧秀珍覺得,怎麼樣也要將這罪名給逃掉,將那魯莽的後生給救下來。
“嫂子,你別跟他們說多話!”崔二郎的眼裏一片赤紅,有些嚇人:“打著捉拿逃犯的幌子在我家搗亂也就忍了,竟然還要拿刀砍我大哥的屍首,是個人都不能忍!”
確實,這些衙役也實在太過分了,盧秀珍閉了閉眼睛,心中浮現起一絲絲疑惑——為何那衙役要拿刀去砍一具死屍?這裏頭實在怪異!
“各位官爺,小女子鬥膽問一句,你們說捉拿逃犯,可有官府的批文?”
幾個衙役一愣,腳步停滯,眼睛齊刷刷的朝那被按在棺材上的衙役頭子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