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辦族學就一起來,怎麼能光隻是自家出錢哪?
崔老實愣了愣:“可是,你九叔公不會同意拿一百畝地出來的。”“那我們家就該拿兩百畝地出來?”崔大娘有些生氣,站了起來衝著崔老實沉了沉臉:“他爹,你就吃虧在心軟上頭!你以為一千畝地很多,咱們一輩子吃不完,可是兒子孫
子們呢,不還都指望這些田地,你自己合計合計去!”“娘,您莫要著急。”盧秀珍將捕放下,走到崔大娘身邊,一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娘,你也得體諒下爹的不容易,你們倆都是心腸好的,肯定也想看著大家都過上好日子,我呢,其實也是希望村裏的娃兒都能識字念書,隻是這事情不能壓著咱們一家人出錢出力,要辦族學就大家一起來,若是這般硬壓著咱們家,就顯得咱們好欺負了,是
不是?”
崔大娘大力點頭:“可不就是這個理兒?”“爹,你別著急,我午飯以後就去九叔公家走一趟。”盧秀珍看了明顯已經放鬆了神色的崔老實夫婦倆,哈哈一笑:“這一千畝地都還沒拿到田契哪,怎麼就有人給惦記上了
。”
崔老實摸了摸腦袋,忽然想起這事情來:“是哩,上回曠知府等著京城那邊來人劃出田莊來再送契書過來,可現在也沒見著江州城裏來人。”午飯做得比較簡單,但也有五菜一湯,崔三郎和崔四郎從苗圃回來,見著盧秀珍坐在那裏都很高興,兩人不善言辭,隻不過從他們喊出的“秀珍”兩個字,可以聽得出來他
們心裏的歡喜。
“最近苗圃這邊怎麼樣了?那些樹都成活了嗎?”要想在京城開芝蘭堂,自然是要準備些花草的,那些五針鬆她已經帶著顧二貴一起剪出了造型,也不知道現在長得怎麼樣了,上回嫁接了一批老梅樁與老山杏的樹樁,還
不曉得成活了沒有呢。
“秀珍,我們都是按照你吩咐的去做,老梅樁上的樹枝已經發了新葉出來了,山杏樁子上邊的枝條也能見著芽子。”崔三郎的臉上有著憨實的笑容:“都長得挺好。”
“這就好。”盧秀珍點零頭:“蝴蝶蘭怎麼樣了?有沒有新葉長出來?”
“長了哪,有一株好像還長出一點點杆子來了。”
“喲,這麼早抽穗了?”盧秀珍很是驚喜,沒想到這蝴蝶蘭竟然在十月底就開始準備抽杆長花苞了呢,等會還得去苗圃那邊瞧瞧。趕車的老漢坐在桌子旁邊聽著盧秀珍話,有些雲裏霧裏,他送了盧秀珍回來就一直在地坪裏坐著喝茶,看著崔老實家這麼大一幢青磚瓦屋,心裏頭羨慕得緊,這家人真
是有錢,連院牆都用的是上好的青磚,他端著茶盞特地到院牆那邊仔細看了看,磚塊紋理細密,光亮得很,似乎還能照出個影子來。
“韓老伯,我們家是種花的。”盧秀珍轉過臉來看了看他,眉眼舒展:“老伯若是不嫌辛苦,過些日子我還想雇了您的車子回來幾趟,拉些花花草草去京城。”
“中,中!”韓老漢聽了這話心裏頭歡喜,自己找上門來的生意,如何不想做?更何況這閨女實在是體貼,不刁難人,雖然這路遠,可趕起車來心裏頭舒服。
“今日還得麻煩您等等,我要陪著我爹娘去族裏有點事,等會才能回京城。”
“沒事,你隻管去辦了你的事兒。”韓老漢捧了飯碗連連點頭:“我過會上你家後山轉轉,活動下筋骨。”
“秀珍,是族學的事情?”
端著飯碗埋頭吃飯的四郎忽然開了口。
“是。”盧秀珍看了他一眼:“四哥,你怎麼想?”
“能識字當然是好的,可是不能讓我們一家出田地。”崔四郎得很簡潔,完這兩句話便不再吭聲。
“爹,你聽聽,四哥也是這樣想的。”
崔老實有幾分尷尬,吭吭赫赫道:“就聽你們的吧,我沒啥意見。”“去了九叔那邊就讓秀珍一個人,咱們別出聲。”崔大娘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裏頭舒坦多了——秀珍得對,要辦族學就大家一起來,怎麼能讓自家全部承擔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