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漢他們最終還是同意從唐家的商船撤資,畢竟如王元兒所說,人在才是最重要的,萬一唐家真的要遭大難,他們難道要跟著賠上大家子的命不成?
這不但要撤資,還要讓大家夥都知道王家和唐家水火不相融,日後再無牽扯,這還得要好好計謀才行。
按著王元兒的想法,是借著撤資鬧上一場,鬧得越大越好,可具體要如何行事,倒是都難住了幾人。
“不如,向崔大人討個主意?”王老漢想到崔源,那樣出色的人物,應該能想到比較妥善的法子吧?
王元兒想了想,借著說要答謝崔源的由頭,再一次將他請到了王家,不像上次歡喜的情景,這回王家是愁雲一片。
“崔大人,您的大恩大德,老漢記下了。”王老漢給崔源跪了下來,道:“還望崔大人再為我們王家指一條明路。”
崔源連忙避開,虛手去扶:“王老爹不可。”
“阿爺,別這樣。”
王元兒也和王二上前扶起他,勸了兩句。
幾人複又坐了下來,開始敘事。
“你們和唐家最初的牽扯,到底是怎樣的?”崔源問。
這一問,讓王老漢幾人對視一眼,麵露難色。
王元兒的臉更是有些發紅,微微別開臉來。
崔源挑眉,隻怕這當中的內情讓人難以啟齒,又想到王家的一個女兒給唐家做了妾,隻怕問題就出在那個女兒身上吧?
“爹……”王二有些忐忑,看向王老漢。
王老漢摸出水煙,道:“都什麼時候了,還遮遮掩掩的,崔大人也不是那好口舌的。”他點燃了手中的水煙,深深吸了一口,才看向崔源道:“這也是我王家的醜事,本不欲多言,可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了。我家二媳婦的娘家嫂子在唐家當奶嬤嬤,我那叫敏兒的孫女素來和她舅母親厚,便常去了唐家那邊找她,這一來二去的,便和那唐家三少爺叫修平的有了首尾,懷了孽種。”
王老漢說出這話時,被煙嗆得咳了起來,好容易順了氣,才繼續道:“也是我和她阿奶管教不言,才鬧出了這種丟人現眼的醜事,而這時那三少爺已經定了親,不得已,才匆匆忙忙的抬了我家敏兒去,承諾等生了孩子再抬妾的名份……”
崔源聽著王老漢的話,麵露驚訝,看向王元兒,見她臉色難看,不禁收回目光。
原來還有這麼一遭事,難怪提及這個妹子,王元兒總是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換了誰家都不想說這種事吧,更別說還是個姑娘家。
“後來,我們就湊了五百兩銀子參了唐家的商船,參了一股。”王二接上一句,又將那個合約文書拿了出來。
這一番話下來,崔源算是對王唐兩家的牽扯有了個全麵的了解,就兩個字,孽緣!
崔源翻了一下那份合約,倒沒有什麼差池,隻是上頭說明白了,若是中途退股,投的股金隻能退上一半,若是商船出了事故,則是全賠,這定的條約也是無可厚非的,沒騙王家。
“崔大人,當初,我下獄的那個事,真的……真的是唐家大爺設計的嗎?”王二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他還是不死心,人怎麼這麼壞呢?
他眼巴巴的看過來,崔源微歎,點了點頭。
王二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小人物向來就是被官員利用犧牲的,崔源在心裏默默地道,不然哪有神仙打架,犯人遭殃這樣的千古名言出現呢?
不過他並未說出來,而是看向王元兒,問:“你心裏可有什麼打算?”
王元兒想了想便道:“我就想著幹脆趁著撤資鬧一場,那股金隻能拿回一半,我想,能不能借此鬧開,就說唐家坑人。到時候唐家肯定會說合同是這麼定,但那不重要,我們耍無賴,就是想讓大家都看到,我們和唐家兩看相厭罷了。”
耍無賴,沒錯,他們就是市井小民,耍個無賴又能怎的?這臉麵不要一回,換一家子的命,值得!
她話音一落,王老漢和王二都輕咳兩聲,臉微紅。
崔源哈哈朗笑起來,道:“你倒是想得簡單,可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了。”
現在商船出海,這好好的提撤資,還這麼個鬧法,更不理唐家還有個女兒在,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唐家也不是傻的,順藤摸瓜,未必就摸不出這個中原因在。
王元兒臉騰地緋紅,低下頭道:“所以請了你來,看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子?”
崔源輕敲著桌麵,發出咄咄的聲響,片刻,他燦然一笑:“市井小民也有市井小民的好處,簡單粗暴,這無賴,也不是不可以耍,王二叔你將將說曾讓唐修安難看了?”
王二麵露赧色,摸了摸頭訕道:“那會喝多了兩杯黃尿,就得意忘形了,仗著敏兒去了他們家,就自持身份,讓他叫我親家丈爺,若不是我那死鬼大舅哥替我說好話,隻怕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