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兒一宿沒睡,第二天起來,雙眼底下青黑一片,可把王春兒唬了一跳,連忙用隔夜的茶葉包了敷在她眼上,這才能見人些。
“大姐,怎的睡不好了,可是心火重呢?要不要我煮些麥冬燈芯花水你喝?”王春兒很是擔憂。
王元兒打了個嗬欠,搖搖頭道:“也沒啥,這兩天心有些燥,不礙事。”
哪是什麼心火重,是她想崔源的那些話想了一整宿,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王春兒滿麵孤疑,卻也沒多問,隻道:“那你幹脆去睡個回籠覺吧?”
“不了,我還得去作坊上。”王元兒笑著說了一句。
王春兒哦了一聲,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成,去屜子裏取了銀子背著寶來去張屠夫那裏買了大骨頭,又放了夏枯草和菊花,桑葉,熬了個湯茶出來。
王元兒渾渾噩噩的沒甚精神,在作坊裏轉了一圈,便是關總管看她也沒半點精神頭,趕了她回去補覺。
喝了一大盅王春兒熬的湯茶,王元兒重新躺在床上,閉著眼,腦子裏卻依然是昨兒傍晚,崔源對她說的話。
正妻之位!
王元兒煩躁地翻身起來,罵了一聲:“他這到底什麼意思,逗人玩嗎?”
想了想,又從櫃子裏翻出那個昨兒收到的禮物,打開,拿起那支釵細看。
一支白玉釵,上麵隻雕了一朵薔薇花,很簡單。
王元兒見識不多,可也知道眼前的白玉釵質料上乘,該是那羊脂白玉吧?
重要的,卻不是這釵的料子,而是它個中的意義。
以釵訴情!
王元兒臉上一熱,躺了下來,用被子蒙著自己的頭。
半晌,從被子裏傳出一聲長歎。
拉開被子,王元兒握著手中的釵子,歎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他和她,一個天,一個地的人,怎會走到一個道上?
在世家大戶眼裏,她這樣的身份,別說做正妻,便是連妾,也是癡心妄想,看看王敏兒的處境,還不夠警醒麼?
所以這樣的釵,那是她能戴的?
王元兒幽幽歎了一聲,闔上眼。
夢裏,是崔源帶著笑意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問她怕什麼?
怕什麼,怕一顆芳心錯付,怕落不了好。
……
王元兒有心躲著崔源,就怕他找上門來再和她說些不切邊際的話,可躲了幾天,崔源好像消失了一樣,再沒有出現過。
躲著他是一回事,可真不不出現了,王元兒又覺得有些失落。
如此患得患失幾天,王元兒煩躁得很,人也跟著消瘦了。
王春兒她們是看在眼裏,以為出了什麼事,想問又不敢問,隻得小心翼翼地看著王元兒的臉色,怕惹了她不快。
王元兒看得真切,心裏又對自己十分鄙夷,撒氣還撒到弟妹身上去呢,就這點出息。
了不起哪天見著他了再說個清楚唄。
這麼想著,王元兒也稍微放開了心,也在這個時候,她再見到了宋三。
“有些日子未見,怎的清減了?”宋三依舊是那副溫潤有城府的樣子。
這陣子見到她的人都這麼說,王元兒勉強一笑,道:“前陣子胖了點,現在正好減點。”
她不願多說,宋三也不多問,便和她說起生意上的事來。
“這些日子一直在籌謀競爭,我們錦王的豆腐乳最終還是打敗濟南濟玉堂出品的豆腐乳,爭到了禦用貢品這一塊。”宋三心情極好,道:“從此,我們錦王,乃是豆腐乳第一家!”
王元兒聽了心情大好:“真的?”
早兩個月,濟南那和錦記並名的醬園濟玉堂也研製出了豆腐乳,賣品還不差,是錦王豆腐乳現世以來,數家仿製錦王豆腐乳的醬園中最有競爭力的一家,也搶占了他們錦王不少的市場。
行行出狀元,有市場就有競爭,王元兒自是知道這點,也曾擔心過,但擔心也是無用之功,還不如細心鑽研改良,在行走中不斷進步前進,才是立於不敗之地。
所以,她和作坊上的師傅不斷的鑽研,怎麼才做到賣品更出眾,更純,味道也更好。
眼下,錦王的豆腐乳勝出成為貢品,不就是對他們的付出所給的最好的答案麼?
宋三笑著點頭,又斜看著她:“說起來,這事還托了你的福呢?”
“咦?”王元兒目露疑問。
宋三道:“我卻不知,原來你見過皇上。”
“嗄?”王元兒瞪大眼。
這話是怎麼說的?
“除此以外,崔源也幫著咱們錦王說話,所以才這麼快就拿下這一塊,以後咱們錦王的生意可要擴張了。”
聽到崔源這個名字,王元兒心裏輕輕一跳,若無其事地問:“崔源,崔大人也有幫我們說話?”
“你不知道?”宋三看著她,忽然又想起什麼,道:“我來長樂鎮時恰好在路上遇著他,他還托我告訴你,要去泉州一趟。我卻不知道,你們啥時候這麼要好了?都好到要人幫著傳遞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