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鎮,聽到帝頒下的暫時遷移的旨意,整個鎮子都慌了,說什麼會發澇災,山上會發蛟,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聽說,這是那慶容儀娘娘夢見了仙童示警,這才有這樣的旨意,而那容儀娘娘,就是當初王家長房的那個三丫頭。
這樣的旨意實在是太匪夷所思,這不是靠瞎蒙嗎?
公告欄上,圍了一大堆撐著青竹傘披著蓑衣的鎮民在指指點點,吵哄哄的好不熱鬧。
“這都是沒影沒皮的事兒,怎麼可能會發生,什麼發蛟,咱們這山,哪有發過蛟,便是有,都不知是哪個年代的事兒了。”
“就是,這拖家帶口的,能遷去哪,祖宗祖輩可都在這呢,不走不走。”
“我看這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瞎整呢,那三丫……那容儀娘娘,莫不是閑著疼了?皇上也太好糊弄了,咋能聽個娘皮說幾句就下了這樣的旨意呢?”
這都是說著難聽的話持著反對意見的人,言語裏滿是不屑。
也有人辯駁了回去。
“這公告上不是說了,通州城郊有臨時的安置點嗎?你們可別說,你看王家,哪還有什麼人在這,我今兒特意去王家看了,王福全那小子,可都打包著金銀細軟,帶著他那大肚子的媳婦,準備去薊縣呢。他那個媳婦,都快要生了,還這樣奔波,我看十有九,這事兒是真的。”
“還有那王大姑娘家呢,不也遣了人來收拾家什麼?”
“人家那是去做大少爺大奶奶享福的,咋同咱們喲?”有人不屑的辯稱:“雖說那是臨時的安置點,可是嚼用吃喝呢?還不跟難民一樣,靠著那幾口粥吃飯?哪得苦成什麼樣?和人家吃香喝辣的能比?”
“吃苦總比丟了命好吧?這王福全就不說,其他王家人呢?可是一個人都沒有。如今江河的示警水線都要到了,我可不管了,得去收拾收拾,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人丟下這麼一句,匆匆的回家了。
隨著那人的離去,有些人也跟著走了,不管如何,先留著命才是理,連皇帝都下旨了,那就證明這災真的挺危急了。
那些個不屑的人見此便有些麵麵相覷,有些搖擺不定,也有些不安。
最先說著不走的話的那人便道:“一群貪生怕死的,這可都沒根沒據的事呢。”隻是,他的話音到最後就有些低了下去。
“哎,這不是王家那二姑爺麼?”有人指著一個披著蓑衣領著幾人快步走來的男人道。
“還真是呢。”
侯彪走了過來,看到這些人,不禁擰起了眉:“你們怎麼還在此,還不快家去拾掇了家什遷移?”
“侯大人,咱們可是從祖輩就在這謀生刨食,這哪能說走就走,你倒是給個準話,這山蛟真會發嗎?”
“不管真假,避開了才是真。便是假的,如今江上的水位都漲了,一旦再來幾場暴雨,隻怕是要漫出來的,到時候鎮子泡了水裏,到時候你們咋整?難得如今聖上有旨意,通州又有臨時的安置點,你們且去了就成,等這蛟發過了,洪水退了,再回來安家也不遲。難道要等死了人才知道好歹麼?”
有個老頭兒僵著脖子道:“我就不去,我死也是要死在這裏的。”
“你活得夠長了,你要死倒也不虧了,可你的子子孫孫呢,他們活夠了嗎?要一家子陪著你死?”侯彪冷冷地看他一眼,又掃了眾人一眼,道:“聖上旨意如此,聽不聽就是你們的事,你們不走,到時走不了可就別怨了,不走,就找個地頭躲好了。我如今也不和你們多說,得上山去查探了這山體。”
說著,他一抱拳,就帶著人走了。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咳了兩聲訕訕地走了。
長樂鎮的人要臨時集體遷移到通州的消息是傳遍了各個地方的。
王元兒坐在花廳聽著潘立洪說著鎮子如今的情況。
自景帝下了旨意後,她就遣了潘立洪領了人去把在長樂鎮的東西,能運來的都運來。
“陸陸續續都有些人收拾了家什往通州去了,路上全是人,亂得很,就跟難民潮似的,還有人搶起東西來了。也有些人直接去投靠自己的親友家,二奶奶特意交代奴才注意的幾家,鄭大娘子家去了她娘家暫時避災,朱鐵柱家去了通州,還有……都是去通州了的。”潘立洪恭敬地回道。
王元兒籲了一口氣,這就好,她就怕有人不相信這事,會死守在鎮子裏。
不過聽到這路上還有人搶劫,她就皺起了眉,總有一些宵小趁著天災什麼的幹那傷天害理的營生。
“也有不願意去的,說,說……”潘立洪瞄了屏風後的影子一眼,有些不敢說。
“說什麼了?”王元兒淡淡地問。
“說容儀娘娘妖言惑眾呢。”潘立洪低低地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