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一年過去,景平七年,任崔源磨破了嘴,景帝不允,他始終沒能外放曆任,一如既往的在工部領著差事。
對此,崔源對王元兒是持著深深的愧疚,幸好,自去年崔太太鬧的那一出過繼後,已經深深知道兩人都是不好惹的狼崽子,也不再硬碰上來。雖同住一府,可因為隻初一十五去請安,倒也不用怎麼碰頭見麵,日子也自在許多。
饒是如此,崔源也是心裏存了內疚的。
好不容易,他磨破了嘴兼耍賴,景帝才大筆一揮,讓他領了一個南下巡視河道的差使,當個欽差,允許帶家人隨往。
這巡視河道,雖說是也是去辦差的,可也是崔源當官以來,接得最爽快的差使了,因為可以帶家人,那和帶俸祿休假遊山玩水有什麼兩樣?
這可是他當官以來的頭一個好假期啊!
崔源幾乎是踩著雲端進的府進的院子,找到王元兒就叭的親了一口,像個孩子似的興奮地道:“收拾,快收拾,我們南下去,我們玩兒去。”
王元兒正和幾個孩子們念著三字經呢,冷不丁的被他這樣一親,還是當著孩子的臉,不免臉一紅:“做什麼呢?孩子都在,越大越不正經。”
“羞羞,爹娘親親羞羞。”初哥兒捂著眼叫道,墨哥鈺哥還不怎麼會說話,隻咯咯地笑,露出幾粒白玉米一般的乳齒。
王元兒的臉更紅了,瞪他一眼,道:“這說得沒頭沒腦的,南下?”
崔源點點頭,踢了鞋,一屁股坐在炕上,摟過鈺哥兒,道:“我向皇上請了巡視河道的差使,一路南下,可以帶上家人去。咱們包個大的樓船,帶上孩子們,一路南下,你坐過船嗎?那種極大的船,可以吃住在船上的,還能看兩岸風光。”
王元兒聽得雙眼一亮:“真的?這出公差還能帶著家人?”
“我已經和皇上說過了,不允我就撂挑子。”崔源輕哼道。
王元兒抽了抽嘴角,敢和皇上對著幹的,大概就是眼前這廝了。
但南下哎……
她前後活了兩輩子,除了長樂鎮和通州及京城,還不曾到別的地方去呢,南下,一定是極有意思的。
“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呢?真全帶了孩子們去?哎喲,那這要帶著伺候的人可也多了去了,我看看,得帶誰去,這得合謀合謀,還有這隨身的物事……”王元兒團團的轉了起來。
崔源看著她歡喜的樣子,心裏跟被什麼漲滿了似的,他就知道她會高興。
王元兒確實高興,她嫁了人,又已經是人母了,嫁的又是高門大戶,自是要恪守婦得女戒,一言一行自都要謹慎,如今難得有個機會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她自然是高興的。
……
既要帶著一家子南下,又是以遊山玩水的形式,一切都要準備好,那才能玩的同時也把皇上交代下來的差使辦好,不然的話,那就等著被禦史彈劾吧。
所以,崔源幾乎天天泡在衙門收集資料,準備賬冊賦稅的冊子,以防查賬的時候要用到而沒有,不僅如此,還有這一路下去各個負責的官員資料,也是要備好。
崔源這邊的準備工作繁瑣,而王元兒也是領著冬雪列了單子,一樣一樣的準備東西,畢竟要帶著孩子,這東西可都要準備周全才行。
二房一家子要南下的消息傳遍了府中,程氏和三房的蔣氏都羨慕得很,可羨慕歸羨慕,她們卻沒有這個命,也有夫君帶著去遊玩的。
正院聽到消息,崔太太很是不悅,說了幾句不安於室,不安分,卻也沒插手二房的事。
去年那會,她抄了百篇金剛經,可把她生生的熬壞了,休養了兩個月才緩過精氣神來,所以如今她聽到抄經都要打顫,哪敢指手畫腳?她可不敢惹了那兩個狼崽子,往宮裏說點什麼,她可要咋辦?
故而,崔太太也就陰陽怪氣的說了幾句,就不再管二房的動靜。
而王元兒要隨著夫君南下的消息,自然也傳到外祖那邊,還有八裏胡同,王元兒想著蘭兒和燕兒都快出嫁了,也沒有多少機會這樣外出,便也帶上兩人,至於福多,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裏路,自然也要帶上的。
如此一來,加上伺候的丫頭婆子和小廝長隨,這隊伍就龐大得很了。
……
三月,給墨哥和鈺哥兒兩兄弟過了周歲生辰後,在四月中,崔源帶著王元兒以及孩子們啟程南下。
這次南下帶的人多,景帝沒批幾條官船,崔源也不惱,直接找到宋三,直接從他那裏調了三條兩層的大船,滿當當的載著人和物事,浩浩蕩蕩的南下。
而宋三知道他要帶著王元兒和幾個孩子南下遊玩,幹脆也帶著母親和孩子們,也調了兩條船,跟在崔源後麵,一路悠哉悠哉的南下玩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