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君顏沉默了半天,難得開口,且一開口便是要點,“顧漫惆知道你懷了尉遲冽的孩子嗎?”
顧向晚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夙君顏能與她說話,遲疑了片刻後,她還是點點頭,“有一天早晨被丫鬟發現,跑去告訴了姐姐。”
夙君顏的眸子一沉,悠悠的看了一眼蘇慕涼,看著她道,“你說,有沒有可能人不是尉遲冽派來的?”
大漠人口稀少,更何況是尉遲冽的孩子?倘若他沒猜錯的話,顧向晚肚子裏的孩子極有可能是尉遲冽的第一個孩子,怎麼說,尉遲冽都不能下狠手要派人這麼對懷了他孩子的女人。
大漠宗族也不會同意。
夙君顏將話都說到這份上,蘇慕涼在不明白的話就不正常了,她隻是有一瞬間的怔住,去想他說的話到底是具備多少可能性。
“不是他,那還是我的姐姐麼?”顧向晚瞪大眸子,顯然是不相信這種猜測。
“這些都還是未知,也不是沒有可能。”蘇慕涼說了半天,自己也感覺頭暈腦脹,想喝口水而水卻早已經給了顧向晚。
蘇慕涼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卻聽見夙君顏對她說話,“我們要盡快找地方落腳了。”
他話中有深意,蘇慕涼一回頭看他,卻見他正將那蘿摩科的莖蹭幹淨,遞給了她。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必須要見到那顧漫惆才是。
蘇慕涼眸子深了深,說了半天的話,口中渴的厲害,當下便接過來咬破那蘿摩科的皮,瞬間那裏麵的飲汁就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她沒敢多喝,又給遞給了夙君顏讓他喝。
夙君顏卻隻是搖搖頭,他之前很少說話,便是希望能夠盡量的不消耗水分。
蘇慕涼硬塞到他的手裏,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慍怒,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聽顧向晚看著她,一臉傻乎乎的樣子道,“……真好,蘇錦,你相公對你真好,看得出來你們很相愛,我好羨慕你們……”
蘇慕涼聞言,整個人都怔了怔,臉上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想斥責夙君顏的話也收了回來,不知為何,聽顧向晚這般一說,她竟覺得心口莫名一痛。
也許,曾經的他們,是顧向晚所羨慕的他們。
夙君顏也沒有說話,隻是將蘇慕涼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眉宇之間閃過一抹不明之色。
蘇慕涼並沒有直接去回答顧向晚,而是又拿起那一個蘿摩科的莖,對著她道,“怎麼樣,現在會不會感到渴?”
顧向晚掃了一眼那僅剩的兩顆了,連忙搖了搖頭,之前的那些水都已經被她喝掉了,即使她現在還是渴,她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是不會去喝的,“我不渴,之前已經喝了很多了。”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必須得找到更多的水才行,不然死在沙漠裏是早晚的事。”蘇慕涼心裏有些惴惴不安,事實如此,她不想讓夙君顏在這裏發生什麼意外。
“……這…”顧向晚咬著唇瓣搖了搖頭,一張小臉也認真了起來,“我從那一路過來的時候,都沒有見到一滴水。”
“難道就一定要現成的水麼?”蘇慕涼突然反應過來道了一句。
如果沙漠裏找不到植物,找不到水源,隻能必須等死麼?
不,也不見得就一定是這樣。
夙君顏宛如黑夜裏銀河那般深邃的鳳目突然有什麼波光在微微閃動,他看了一眼那火熱的烈日,泛白的唇瓣輕啟,“慕涼,你把那個羊皮囊遞給我。”
慕涼?
顧向晚輕輕蹙了一下眉頭,這是她夫君對她的稱呼?
蘇慕涼一時也沒注意到這一點,隻是去將那幾個空空的羊皮囊都給夙君顏拿了過來。
“怎麼,莫非你想到了什麼方法獲得水?”蘇慕涼看著這幾個羊皮囊不覺微微搖了搖了搖頭,她是真的看不出來,這羊皮囊除了裝水之外,還能和水搭上什麼邊。
夙君顏接過來後並沒有回答蘇慕涼,隻是將一個羊皮囊給劃開,展成弧形,又微微俯身在沙子上不斷的扒著沙子,蘇慕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對他道,“你身體不便,還是我來吧。”
她說著,索性收了收那寬大的衣衫,蹲了下來在陽光底下不斷的去將沙子挖出來。
夙君顏見蘇慕涼來幫他,他的鳳目裏又有什麼複雜情愫一閃而過,專注的看了她一會兒,他這才要回答她剛剛的問題,聲音底醇輕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