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公安局找我做什麼?我最近可沒犯過什麼事,除了四年前那件事以外,我可以一向是個遵紀守法良民,好端端的公安局會給我打電話?還是說,這個打電話的根本就是騙子?
我糾結萬分,萬分糾結之後才是低聲回應對方,“是,我就是喬諾。”
“林永善女士是不是你奶奶?”對方的聲音一本正經到公式話。
那樣的公式化恰如客服小姐對著顧客,尤其的機械,卻又刻意的和藹可親。但與客服小姐相比,又多了幾分個人情緒。
聽到這樣一個聲音問我林永善是不是我奶奶,我心裏頓時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我奶奶的大名確實是叫林永善。公安局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問我這種問題?我的心情頓時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問對方,“是,林永善是我奶奶,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奶奶的腦子清醒著呢,她不可能走丟了吧!雖然我時常怕她走丟,還特地在她的身上放了我的聯係放手,但是以我對我奶奶的了解,她是不可能走丟的。
我緊捏著手機,心裏像是一塊石頭浮在空中,沉重又緊張。
“喬諾小姐,你奶奶林永善女士剛才在育才路那一帶出了車禍,現在正在市醫院進行搶救,麻煩你和你的家人趕快到醫院。”聽到手機聽筒裏傳來的那個男聲,我的大腦裏頓時一片空空白,甚至是不敢相信。
我呆住片刻,慌忙往醫院趕去,一路上趕緊打電話通知了我二叔和嬸嬸,縱然我一直對他們一家子厭惡至極,但是這種時候,我想我奶奶是希望能見到家裏每一個人的。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奶奶還在搶救中,看到手術室的燈,我心裏特別害怕。我怕我奶奶會搶救不過來,我問醫生,醫生說我奶奶被撞到了腦袋,而且身體部分也被撞得不輕。腦袋是一個人的致命處,心髒更是一個人的致命處。況且,我奶奶年紀已經那樣大了。
我……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我奶奶會像我父親那樣,被抬進了太平間。然後我怎麼喊她,她都再沒有反應。我坐在醫院的走廊上,特別想哭,卻又不敢哭。
若是放在過去,我大約會肆無忌憚的哭,可是如今,我不敢哭。我心裏明白,我叔叔嬸嬸還有喬月,他們一直認為奶奶是個累贅,他們都巴不得她早點兒死。我現在沒有任何依靠,更沒有任何可以對著哭的人,所以……我絕對不能哭。
我奶奶……我奶奶是好人,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她肯定會好起來的!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很抱歉,喬小姐,你奶奶傷的實在是太重了,所以……”手術室的燈關上燈瞬間,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很抱歉’。
很抱歉,傷得太重是什麼意思?是沒能搶救過來的意思?我原以為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我聽到醫生冰冷的‘很抱歉’三個字的時候,我覺得天都要塌下來,我不敢相信,早上我走的時候我奶奶還還好的,她怎麼會……
不!我奶奶不可能沒有搶救過來的,她一輩子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她不該是這樣的結局,她也不可能是這樣的結局。
“醫生,你說什麼?很抱歉是什麼意思?我奶奶……我奶奶她沒事的對不對?”我大腦裏一片空白,一把抓住了醫生的手,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冰涼的液體劃過眼角,浸濕了我的麵頰。
我現在……我現在隻覺得眼前都是一片黑暗,我死死抓住醫生的手臂片刻,直至我奶奶被推出來的那一瞬間,我才鬆手。
我顫顫巍巍的走過去,掀開蓋著我奶奶的白布,掀開的刹那,我渾身都無力,倘若不是因為旁邊還有護士小姐扶著,我想我一定會暈過去。
我奶奶真的死了,她的頭部受到了重創,她死了……就那樣死了……
在掀開白布的前一刻,我一直告訴自己,或許……或許是警方弄錯了,或許裏麵的人不是我奶奶。可是掀開的那一刹那,我卻清楚的看到我奶奶那張熟悉的麵容,盡管此刻她的臉已經布滿血液,我依舊能夠一眼認出這就是我奶奶。
那個在我失去父母之後,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總想盡辦法把最好的留給我的奶奶。那個……說了會看著我結婚,然後看著我小孩出生的奶奶。她怎麼能這樣就走了呢?昨天她還跟我說,她想出去看看,她說了她活了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海,她想讓我帶她去看海。
我答應了她,今年過年就帶她去三亞,帶她去看海,去吃好吃的……。可是……現在一切都不能實現了。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是被掏空了。原本支撐著我堅強下去的就是我奶奶,現在我奶奶沒了,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這樣說,可能有人會覺得誇張,可是我想也有人能夠明白,一個與你相依為命的人就這樣突然離開,而且是永遠的離開。不……不對,我不能就這麼頹廢下去,我要讓那個害死我奶奶的凶手得到應有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