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算是給我打量一針鎮定劑嗎?他若是死了,顧青會幫我?我們兩個人在他心裏不應該都是愚蠢之而後快的嗎?他現在卻說顧青會幫我,還說他隻信任我。他不是已經在心底裏認定了我裝失憶騙他,想要爆發他嗎?怎麼會說是信任我?
我沒有時間在多想下去,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朝著秦楠的傷口去,刀鋒割開肉的那一瞬間,我隻覺得我都肉都在疼,秦楠雙眼緊閉,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強忍著沒有動一下。
這種情況下,他若是隨便動,怕是真的會要了他的性命。我強忍著心裏的恐懼,迅速將子彈取了出來,隨後照著秦楠的吩咐,替他止血,心驚膽戰的最後替他包紮好了,我這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秦楠似乎也鬆了一口氣,搖搖晃晃的走到床邊,整個人癱在了床上。靜謐的臥室裏,他的喘息聲尤其明顯,喘息之間還緩緩從嘴裏吐出幾個字,輕喚我說,“喬諾,嚇到了吧,對不起,這麼大半夜的還影響你休息。可是……我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若是……你執意要留在我身邊,那你要麵對的就是這樣一個可能三天兩頭會影響你休息,並且……隨時可能喪命的我。”秦楠半睜著眼睛,氣息虛弱至極,極其吃力的提醒我,“你若是怕了,明天早上就可以走,我……我會讓顧青送你離開,去邵城,永遠不要來參與這些事情,也許……也許會好過一些,雖然……我不知道那樣做,你是不是會安全,但始終要比現在好一些,其實……去國外會更安全,你還可以去國外進行設計的……”
明明我是那麼恨秦楠的,這會兒聽到他說這種話,我心裏卻是尤其的難受,我站在床邊,轉過身子背對著秦楠,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漠,“我去收拾一下,你若是希望我離開,好給沈靜琬騰地方,你大可直接說出來,不必找這些理由,其實……你當初帶我回來就是個錯誤。既然可以為她受這樣重的傷,又何必要在乎那些門第之見。”
“算了,你別說話了,睡吧。”沒有等秦楠說話,我又接著說了這麼一句。
遂端了盆子去廁所,將那些帶血的東西處理之後,我這才躺下睡覺,我沒有睡在臥室,抱了一床被子睡了沙發。秦楠傷得太重,取子彈的時候又沒有打麻藥,身體虛弱得要命,很快就睡著了,根本沒注意到我的進出。
這個深夜,又是難眠,我的心情頗為難受。一麵是為了我自己對秦楠的餘情未了,一麵是為了秦楠因沈靜琬而受傷。還有……沈靜琬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其實至始至終我才是最多餘的那個。當年沈靜琬為秦楠而害我,後來,她淪落風塵,卻又在他身邊那麼多年。
說起來,我才是那個最可笑的第三者吧。而我,曾幾何時還認為自己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那個時候,我也把他當作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人。誰都沒有想到,最後我們卻成了仇人,即便我人在他身邊,即便我想盡一切的辦法讓自己不要顯露出半點仇恨的情緒,有些仇恨依舊深入到了骨子裏。
而我,在最緊要的關頭,用一些理由阻止自己動手殺死秦楠這個惡魔。到了最後,我終究還是動搖了。
這個夜裏,我做了一個夢,我又夢見了薛家渠。他流著血紅的淚水問我為什麼不給他報仇,問我為什麼要對秦楠這樣一個惡魔心慈手軟,他問我……為什麼要和秦楠聯手害他,問我為什麼不再愛他。
這一回,我沒有感到害怕,我就是難過,生生的哭醒了過來。
一睜眼迎上的是秦楠蒼白的麵容,他側身坐在我旁邊,眸光裏無盡的溫柔,“做噩夢了?是不昨天晚上嚇到你了?”
“沒有,夢到薛家渠了。”半夢半醒的我,不假思索的就冒了這麼一句,話一出口,我立刻就驚得清醒了過來,我……我這是在說什麼,我用這樣的口吻跟秦楠說我夢到了薛家渠,這不是間接的承認我是故意失憶欺騙他的嗎?
未免惹怒了他禍事及薛正陽,話說完,我又趕緊加了一句,“我想起來了,昨天夜裏,在夢裏全部想起來了。”
我眸光陰冷,話語也陰冷,“是你害死了薛家渠,是你利用我害死了薛家渠。”
“薛家渠不是我害死的,當時……我那麼說是迫不得已的。”秦楠怔了怔,眸光裏依舊是溫柔的,“在事情沒有解決以前,我不能讓你知道,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冷笑反問他。
是啊,我憑什麼信他?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他的,除掉薛家渠和傅文錦對他也確實很有利。因為這兩個人,知道他太多的事情,好的壞的,他們都知道。有這樣的兩個人在身邊,兩個都還是在南城有頭有臉的人,他又怎麼能安心呢?
所以,我憑什麼相信他。保不準他是看透了我內心的糾結,這才故意說這種話的,想到這裏,我看著秦楠的眼神不禁又冷了幾分。
秦楠似乎並沒有被我的冰冷給傷到,他依舊坐在我身側,笑笑道:“你若是不信我,為什麼總下不去手,你心裏還是更願意相信我沒有害過薛家渠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