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邊喝酒邊氣道,你也算是官場裏的老江湖哩,咋現今兒才回過味兒來呢?也不是我說你,都到了那個節骨眼兒了,你還是混跑著跟沈玉花打官司,這裏麵又攪合出了多少的閑言碎語哦,我都不喜說了。

楊賢德解釋道,老胡,我總覺得對不起北山一村的老百姓,隻是想著多替他們挽回點兒損失,實在是沒有顧慮到別的,我的心思,你還不知麼。

胡擺手道,得,得,光我知曉了有啥屁用哦,人家紀=偉=偉=的=人不=知=,=北=山=一=村的老百姓也不知,這就是你的最大失誤,是你對自己不負責任的最操=蛋=的=表=現=了。

楊賢德歎氣道,是哦,要不是你在後麵給張羅著,我還真不知後果會是咋樣呢?好歹這事已經過去哩,現今兒想來,我也有些後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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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道,未必不受影響哦,我聽說,縣紀偉偉把你的結案報告遞給了市裏,惹得市紀偉偉老大地不滿意,嫌報告遞晚了,查結的過程也有商榷之處,弄得縣紀偉偉也是有苦難言的,我看,你今後要小心些,凡事多長個心眼兒,盡快溝通好縣裏常委大員們的關係,千萬不敢耽擱了自己的進步呀。

楊賢德自是對胡充滿了感激之情,他連連說道,好的,好的,我今後一定注意自己的工作方式方法,加緊工作,不會再給你丟臉摸黑了。

胡回道,扯啥球蛋嘛,你跑“天然”的官司,也是在替我承擔麻纏事的,咋就是給我丟了臉摸了黑呢?現今兒:“天然”的官司輸定了,你還能有啥好法子來救活這個廠子呀,即便是不成熟的初步想法,也說來聽聽嘛,這個事體,咱得趕早兒盤算好哩,省得到時慌了手腳,再惹出天大的亂子來。

楊賢德回道,我早就想好哩,隻有木琴的“天野”廠能夠盤活它,其他的,都沒有這個神通,況且,木琴正被廠子轉型的事急藍了眼珠子,當然不會錯過眼下這個大好時機的,隻要兩家聯合了,又有南京總廠這個後台撐著,再加上這些年來“天野”贏得的信譽,一旦聯合嘍,不管對哪方來講,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就看沈玉花怎樣跟木琴談判了。

胡也點頭道,我也有這個意思,就是不知沈玉花是個啥樣想法,能不能把木琴攏絡住,再有,就是怎麼個聯合法,老百姓能不能答應,處理這件事時,一定要慎重哦,千萬別再像年前年後老百姓起群鬧事那樣,鬧出一大推的麻煩來,越是在這樣的時期,越要以安定大局為主,千萬別惹出亂子來呀。

楊賢德沉思道,是哦,是哦,咱也實在是經受不起再大的風浪了,我會慎重對待此事的,先叫沈玉花充分征求村人的意見,在此基礎上,再與木琴談聯合的事,估計不會鬧出麻纏事來的。

楊賢德和胡的想法是好的,實際操作起來,卻是事與願違。

他倆犯了一個共同的錯誤,都忽視了一個不爭的事實,那就是,百姓的價值取向和現實觀念推湧出的民心民意狂潮,以及由此導致的不容違忤的民眾意願潮流,常言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古訓,叫楊賢德和胡實實在在地切身感受了一番。

沈玉花絕對沒有想到,原本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村人,竟然出人意料地齊起心來反戈一擊,把她再次逼到了懸崖邊緣上。

官司落敗的消息,如旋風一般迅速刮遍了全村,並旋出了村子,在鎮駐地和鎮大院裏傳遞著,北山一村的百姓自然成為了這場旋風的風眼兒,官司落敗後大山般沉重的債務,以及拚盡了一腔心血壘造起來的“天然”廠今後的命運,種種疑問都在每個人的心空裏盤旋升騰著,隨之盤旋升騰的,不僅是閑言碎語,更有痛骨連筋地心顫和驚惶,人們的第一直覺就是,完哩,全玩完哩:“天然”倒閉了,北山一村的天也塌了,地也陷了,連同全村老少爺們的活路也給活活堵死了,這種心灰意冷又怨天尤人的心態,終又生發出莫名的憤慨和急於想跟誰人拚命打上一架的衝動來,沈玉花立即成為人們泄憤出氣的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