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林杏花的幫忙,院外的樹很快被拔得幹淨,剩下建房子的事情林杏花就不在行了,所以隻要幫忙扛木頭,挖泥土挑泥土就行,對林杏花來說不算是重活。

一晃六天過去,在大家夥的幫忙下林家加蓋的兩間土屋做好了,原本的院牆被推翻,新院牆將新屋全都圈住,原本的小院子頓時寬敞許多。

這天中午,徐氏和兒媳女兒一起忙活,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飯招待村裏相熟的人以及徐大山一家子。

熱熱鬧鬧地吃完飯,村裏人相繼離去,最後送走徐大山一家子,院子裏安靜下來,林家人臉上的笑容也淡了。農忙結束,家裏的勞動力均閑了下來,但是家裏的情況是養不起閑人的,所以林大富和林二富他們要去鎮上找事做。

林二郎這些小孩子也悶悶不樂,因為從明天開始每天隻吃兩頓飯,以後的日子餓肚子是常事,這對孩子來說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而實際情況比小孩子想的更嚴峻,林家本就人多,現在又多了四張嘴,新收上來的糧食去掉交稅的部分,剩下的糧食要支撐一家人吃到明年小麥成熟,徐氏不得不更加精打細算,恨不得數清米粒下鍋,在這樣的情況下,分到每個人碗裏的食物隻會更少。

對此,二房的意見很大,黃氏和林三郎林燕兒都是貪吃的,現在每頓的食物更少,她們能樂意嗎?所以隻要在徐氏跟林鐵貴不在的時候,黃氏明裏暗裏沒少擠兌林杏花母女四個。

胡氏表麵沒說,心裏也是不樂意的,誰家閨女被休了還把前夫的三個孩子都帶回娘家,讓娘家兄弟幫養孩子的?

夜半十分,月亮掛在枝頭,林家院子一地的銀光,牆角樹下的蟲鳴聲弱了很多。

黃氏摸黑進廚房,舀了半葫蘆瓢的涼水咕嘟咕嘟喝下肚,總算感覺那麼餓了。

二妞聽到廚房有人,壯著膽子爬下床,黃氏聽到院子裏有腳步聲沒在意,因為大家經常半夜起來喝水充饑。

廚房裏很黑,黃氏見到一團模糊的小身影走進來,試探性問道:“玉蘭?”

“二舅媽,我是二妞,我來舀點水喝。”二妞借院子外微弱的月光看到葫蘆瓢在黃氏手中,伸手想拿。

黃氏想都沒想,一把推開二妞,聲音有些凶,“滾開!”

二妞被推得差點摔倒,嚇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二舅媽?”

“叫我幹啥!討債鬼!”黑暗裏看不清黃氏的表情,黃氏的惡聲惡氣卻更顯得刻薄。

“光吃幹飯不幹活的死丫頭,你姓劉,在我們林家待著幹啥!還有臉出來喝水,我呸!要不是你們母女四個吃我家糧食,我用得著半夜出來喝涼水嗎?我要是你娘,直接帶你們三個跳河死了算了,省的出來丟人現眼,還禍害娘家人!”

黃氏知道自己說得言過其實,很多話都是遷怒,但是饑餓讓她失去耐心,她就想找個人罵一頓出氣,很不幸,膽小的二妞就是這個被罵的對象。

二妞被黃氏一番無情的話語罵哭了,剛發出一聲哭腔,黃氏一聲責難,瞬間把二妞剩下的哭聲嚇沒了。

二妞被罵得差點說不出話來,隻敢用弱弱的嗓音辯解:“二舅媽,我,我跟大姐都在幹活。”

黃氏還想再罵,突然聽到徐氏的屋子有人說話,隻能作罷,臨走之前還狠狠戳一把二妞的額頭,“死丫頭,要是敢說出去,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等黃氏腳步消失,二妞蹲下來抱住膝蓋,無聲地抽泣。

一夜過去,二妞沒有將昨晚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今天的日子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

上午吃飯的時候,林杏花看到二妞微腫的眼睛,問道:“二妞你眼睛怎麼腫了?”

二妞的頭垂得更低,支支吾吾半天,“沒,昨晚,昨晚做噩夢,嚇哭了。”

林杏花正想安慰二妞,黃氏卻不厚道地笑出聲,“大姐啊,你家二妞膽子也太小了吧,做個夢都能嚇哭,真的是……”

林杏花不悅地擰眉,沒等徐氏出口便率先罵了一句,“不會說話就閉嘴,我女兒輪不到別人來說。”

“你!”黃氏氣得摔筷子,鼓著腮幫子對著徐氏抱怨,“娘你要給我做主,大姐怎麼能這樣對我說話?怎麼說我也是二妞的二舅媽,開一句玩笑話都不行啦?”

林杏花隻知道一條,對待黃氏這種人不能服軟,隻有比她更強硬才行。

“你還記得我是你大姐?那請你對你大姐我放尊重點,別沒事瞎嘰歪,惹人煩知不知道?”

黃氏黑色的麵皮被氣得漲紅,綠豆大的小眼睜得前所未有的大,她非常想立刻會罵過去,可是一轉頭卻對上徐氏如罩寒霜的臉色,仿佛要吃了她似的,黃氏隻能強忍屈辱。

看到黃氏忍氣吞聲的憋屈樣,林杏花的心情好了一點。大人之間的齟齬不應該累及道小孩子身上,看著二妞被說她卻無動於衷,那她就不配作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