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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淺知道自己在做夢。隻有夢裏才有這麼真實的許蔚然。而她也很多年都沒有夢到過許蔚然了。宋淺沒有說話,夢裏的話說出來有什麼意義呢?不如就靜靜享受這一刻。宋淺伸手去拉他的手,那雙手依然厚實有力,溫暖幹燥,她把手放進他的手心裏,握成一個拳頭。

宋淺在夢裏仔細打量著許蔚然,他依然是三年前的樣子,眉眼如初,薄唇輕抿,幹淨的白t恤,淺藍色牛仔褲,腳上是自己給他買的皮卡丘男士拖鞋。宋淺微愣,這是……爆炸前的蔚然的穿著呀!

“淺淺。”夢裏的許蔚然突然開口,嚇了宋淺一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微微仰頭,“啊?”

“保護好那個盒子,除了你信任的人,誰都不要給。”許蔚然麵色嚴肅語氣鄭重地說。

“哦。好。”宋淺點頭答應,心想:這件事他生前不是交待過?怎麼夢裏又來說?

宋淺想要細問,卻感覺到包裹著自己手的溫度在慢慢消失,她低頭看,那雙手正漸漸變得透明,然後是胳膊,接下來是身體,最後整個人消失不見。

“蔚然!”

宋淺睜開了眼,呼吸有點急促,心跳的有些快。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才抬起自己的手放到眼前。宋淺知道那是夢,可是那真實的觸感卻騙不了人,所以,蔚然,你到底回來過沒有?

宋淺這一睡,就從中午睡到了傍晚時分,做了一個似真實似幻境的夢,出了一身黏膩膩的汗。在床上發呆了一會兒,宋淺才起身找了換洗衣物去衝澡。

站在花灑下,涼水兜頭而下,激的宋淺一哆嗦,這才發現自己打開的是涼水。慢慢調好水溫,再站進水裏,溫度適宜的熱水拍在身上,衝去黏膩的汗。

宋淺機械的衝洗著,腦子裏想的卻是剛剛的夢。太真實了,雖然夢裏她也知道是夢,可是觸感真的太真實了,那雙手她握過千百次,一如既往地溫暖有力。還有那個盒子,蔚然又提到了那個盒子。

那是一個長一尺寬兩寸左右的盒子,花紋古樸雕刻精細,看起來像是以前用來裝字畫的盒子。這樣古樸的盒子,卻是用非常先進的密碼鎖鎖起來的。

當時許蔚然把盒子交給她,讓她找一個穩妥的地方藏起來,當時他的表情並不嚴肅,甚至還有些嬉皮笑臉,“這可是我的命,一定要保護好!”許蔚然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你的命不是我嗎?”宋淺穿著睡衣接過那個盒子,斜睨著許蔚然,“原來你說我是你最重要的人的話是騙我的!”

許蔚然雙手搭在她的肩膀,勾著她的脖子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你是最重要的人,它是最重要的物,行了吧?”他低頭在宋淺額頭上輕輕一吻,“你和一個物件吃的什麼醋!”

宋淺哼了一聲,掙開許蔚然的胳膊走開,“所有一切奪走你注意力的人與物,都是我的敵人

!”

就是這個被許蔚然視作生命的盒子,最終又奪去了他的生命。

眼睛裏的一陣刺痛打斷她的思緒,光顧著胡思亂想,洗發水泡沫流進了她的眼睛裏。眼睛被泡沫刺激到,立刻涕淚橫流,和花灑流出來的水混在一起,掉落在地上,流進下水道。

過了好久,宋淺才從蹲在地上的姿勢站起來,衝去頭上和身上的泡沫,擦幹臉上的水珠,走出浴室門,她又是那個看起來高冷淡漠的宋淺。

換好衣服吹幹頭發,肚子發出兩聲“咕嚕咕嚕”的叫聲,宋淺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把自己打理妥當,宋淺這才拿起零錢包下樓去吃東西。

酒店外麵都是一些大的酒店餐館,宋淺就沿著馬路往前走,過了一個路口就看到一條街上全是昆明特色美食。昆明最特色的當然是過橋米線。但是作為一個開了兩家米線店的女老板,宋淺對過橋米線敬而遠之。

最終,宋淺選了汽鍋雞。店不大,還算整潔,人不算多,稀稀拉拉分散坐著。她選了一個靠門的位子坐下,點了半隻汽鍋雞一碗米飯,就安靜地坐著,無聊的她側頭看牆上貼著的汽鍋雞介紹打發時間。等她把牆上的“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這樣的宣傳圖都看完一遍時,汽鍋雞還沒送來。

於是宋淺開始觀察店裏的顧客:右前方靠牆的位子是一對情侶,男的正在給女的拆雞骨頭;正對著餐台的長桌邊坐了幾個中學生,穿著寬大的校服,椅子上還掛著書包;中學生的左邊坐了一個男子,背對著宋淺,還戴著一個鴨舌帽,正在低頭吃東西。

宋淺覺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男子似乎察覺到了,微微向後偏了一下頭。宋淺怕被抓到,立刻移開視線,等她把視線移回來的時候,汽鍋雞送上來了,已經快要餓得眼花的宋淺哪裏還管什麼眼熟的背影,填飽肚子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