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誌強去鏟貓血土,蘇誌偉給旁邊鄉親一根根遞煙。
他嗬嗬一笑,“二叔在村裏多謝各位照顧了,今天出了這種事,倒叫你們笑話。”
“客氣話!倒不知誰這麼壞,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
“對啊,我揣摩著二叔在洛溪村這麼多年,村支書也做的不錯,不至於得罪人。”蘇誌偉抽一口煙,笑得和氣,“這人忒陰毒,沒事兒動我家祖墳,下次誰惹了他,那不就……哎,也不知是不是村裏人。”
這話像是無意中一說,村民們卻都一驚,左右相顧,心裏忐忑。
各家墳墓都是裸露在田地裏的,誰要是想幹什麼,隻要摸清點,還真容易下手。
“我尋思著,這人必須找出來。”蘇誌強挖了幾個坑,擦把汗,“大夥都是良善人,可不能被這人坑了。”
這話出來,立馬有人附和,也有猶疑,“這血看著痕跡挺久,人怕是也不容易尋著,大荒地的,監控更沒有。就是有心幫建華叔出頭,到哪兒找人?”
土已經被挖出來,遠遠堆在一邊。蘇妙蹲在蘇建華旁邊,瞄了眼人群,“二爺爺,村裏人都在這兒嗎?”
蘇建華眼睛渾濁,隨意看了眼,“沒全在,大年節的,現在好些人愛出去遊玩。”
那也不打緊。
蘇妙手指背在身後掐了掐,念起法咒:“……生老病死苦,造作犯殃。聞吾咒者,萬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群眾討論得熱烈,那一堆土被人忽略。
蘇建華就在蘇妙旁邊蹲著,聽她嘴裏嗡嗡,再看貓血土,瞬時愕然。
幹涸日久的血跡像是活了一樣,從土堆頂部開始,迅速褪色,一直向下。而那些血跡脫離了土堆,在空氣裏形成一片貓的形狀,血色的爪子往前一探,詭異的很。
蘇妙不悅地唇一抿,那群貓便縮回爪子,往土堆後麵藏了藏,洇進地裏,不知所蹤。
蘇建華驚詫的說不出話,手指伸著,嘴張著。蘇妙衝他一眨眼,比了個噓的手勢。
此時眾人討論也稍有了些成果。
“咱村裏有不少野貓,但是我記得大前年,有好一段時間都聽不見貓叫。當時還以為找不著吃的去了別處,現在看來,難道被人殺了?”
“呦,大前年呀。”
蘇誌偉問了句:“大前年怎麼?”
“大前年盛傳村子要拆遷,按麵積算,好些人加蓋自家房子呢。不過後來一直沒音信兒,就沒人再傳了。”
蘇建華沙啞開口:“那時候好些人問我,要是政策下來,我早說了,不至於藏著掖著。”
猜出時間簡單,大海撈針難,全村四百多人,找出一個人來,哪有那麼容易。
眾人正抽絲剝繭,田頭一戶人家忽然響起嚎叫聲。
村民驚詫,有人過去察看,都被眼前景象驚呆。
張寡婦家大門正敞,院裏她兒子蘇大鵬驚恐躥跳,身上已經一道道血痕。淺紅色的霧籠著他,渾身遊走,有人顫抖一指,“那,那是貓啊!”
仔細分辨,果然是貓的形狀,隻不過血霧凝成,鬆散變形。
蘇大鵬身上皮肉已被抓得破爛,起先還能跑動,後麵直接倒地不起。這場景太詭異,眾人嚇得連連後退。
蘇妙不害怕,一片安靜裏,她忽地問了一句:“殺人償命,殺貓也會被索命嗎?”
沒有人回答她,在場眾人,後背卻泛起涼意。
蘇建華歎口氣,帶頭回去。
小輩跟在他後麵,他沉默片刻,開口:“那年都在說拆遷,有幾戶人找我批宅基地,想多得些賠償款。當時沒通知,大鵬家困難,我就沒給他批,結果出了這事兒……”
到了家裏,蘇建華沉默坐下,脊背像是塌了。
人心惡毒至此,兩家沒得一個好結果。
蘇妙陪他坐著,聽他開口,“那貓……”
“也是命。”
是命,就不該被人糟踐。
糟踐了,就得承擔後果。
蘇妙看他雙腿,那團縈繞黑氣消失,一團肌肉卻萎靡壞死。
手指一掐,一絲元氣遊走進去,蘇妙左右看看,尋了支筆,“二爺爺,我給您寫副藥方,每天中午晚上各吃一頓,保管您這腿恢複如初。”
蘇建華嗬嗬一笑,倒沒有十分歡喜,“你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天色漸黑,蘇誌偉驅車離開。
兩兄弟聊起剛才場麵,仍心有餘悸。那麼個大活人,皮被抓透,想想就不寒而栗。
蘇妙瞥了眼後視鏡,看見蘇誌偉的臉,忽然開口:“大伯,最近注意些,可能會有血光之災。”
蘇誌強笑了:“這閨女當神棍還上癮了,大哥,你別聽她胡扯。”
蘇誌偉也笑了笑,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