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謊言,也是善意的謊言,還真是個有趣的人。
“去補習班的時候可以帶上我嗎?”蘇妙問。
陳小月隻當她是無聊,想體驗生活二話沒說同意了,“放假學校管的不嚴,隻有吳老師在,應該可以進去。”
她忽然又想起什麼,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蘇妙:“姐,小弟說你考上了燕京大學,還是省狀元,真的嗎?”
蘇妙一怔,想到應該是蘇魄在信裏寫的,點了點頭。
“真好!”陳小月擦了把汗,“我也想去燕京大學,可我們這兒連正經的大學生都出不了幾個。”
基礎設施差,教學條件差,師資力量差,就算再聰明,接觸到的知識有限,同樣參加高考,跟那些教學條件好的學校比起來,就輸在了起跑線上,惡性循環,教育更不上,要不然說脫貧難呢。
廚房裏也很破舊,但收拾的很幹淨,蘇妙在旁邊幫忙洗著菜,忽然有了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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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鵬濤領著蘇魄到了坡底下的小河邊,讓他在一邊呆著,自己下河摸螃蟹。
螃蟹不大,也就小學生掌心大小,陳鵬濤熟練,沒一會兒就裝了半礦泉水瓶螃蟹,炫耀地衝蘇魄晃了晃,“待會兒回去燒了吃,可香呢!”
蘇魄笑彎了眸子,看他捉的開心,脫掉涼鞋,也想下河。
陳鵬濤忙製止他:“蘇魄,你別下來了,水裏髒,還容易滑倒。”
“沒關係。”蘇魄還是下去了。
動物有著天生的警醒,他一下去,水涼了幾度,石頭底下的螃蟹們都跑了,連帶著小魚小蝦們也不從這兒過。
陳鵬濤摸了摸腦門兒,有些奇怪,大中午的怎麼忽然變涼快了,還有螃蟹,螃蟹呢?
蘇魄摸不著螃蟹,在水裏踩了一會兒,上岸,揪了岸邊幾根蘆葦玩兒。
蘇魄他們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瓶子裏沒塞滿,陳鵬濤是不好意思回去的,好在過了一會兒螃蟹們又出現,沒多長時間他就摸足了滿瓶。
兩人慢悠悠往回走著,經過鄰居家的小池塘,陳鵬濤下去摘了一朵上來。粉粉的花尖,好看極了,蘇魄拿了花,心心念念想回去給蘇妙。
到大路上的時候,兩個小孩兒走著,迎麵過來一個穿polo衫的黑瘦男人。
他看見兩個小孩兒,眼神一亮,朝陳鵬濤揮了揮手,“鵬濤!”
“魏叔叔?”陳鵬濤看見他,頓了頓。
魏明智不是他們村的人,也不是附近的人,聽說是從城裏來的好心人,做公益相關,會給學校裏提供一些獎學金。
他們學校沒幾個人,不過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還是有點驚訝。
小孩子被特殊對待就會很開心,特別是這樣的大好人,陳鵬濤衝他笑了笑,自來熟道:“您來這裏幹什麼?”
“咱們小學六年級一畢業都去鎮上上初中了,我來調查落實一下這一屆的獎學金名額。”魏明智笑嗬嗬地說:“你姐在家嗎?”
“在的在的!”陳鵬濤有些激動,他姐成績好,總是班裏第一名,要是能拿到獎學金,那就太好了。
“走,咱們去看看。”
魏明智跟他們一塊走著,看了眼旁邊的蘇魄問:“這個小朋友是從哪裏來的?好像有點眼生。”
“是我的朋友,從華中青市來的。”陳鵬濤掂著螃蟹瓶子,說得起勁兒,“我們總是互相寫信,蘇魄還送了我很多書。”
“那麼遠?”魏明智驚訝了,“是和爸媽一起來的嗎?”
“是姐姐帶我來的。”蘇魄忽然開口了,白白淨淨的小圓臉上眸子出奇清澈,“我們兩個。”
“你們兩個跑這麼遠,你姐多大了,家裏人也不擔心?”
“剛剛高中畢業。”
說著很快就到了陳家,陳鵬濤把瓶子扔在一邊,飛奔回屋大聲喊:“姐,魏叔叔來了!”
陳小月聽了立馬到院子裏,果然看見魏明智。家裏貧困,學校裏偶爾有人能拿到獎學金,她早就羨慕不已,沒想到魏明智今天會來她家。
她有些手足無措:“魏叔叔,吃飯了嗎,坐下一塊兒吃吧。”
魏明智點頭應了,打量著矮舊的瓦房,低頭進了堂屋。
蘇妙正幫著陳奶奶往外端飯菜,今天她們來,陳奶奶專門從外麵弄來一隻雞殺了,蘇妙也沒有拒絕,準備走之前給她留些錢。
堂屋裏本來就麵積不大,多了個男人,一下子擁擠陰暗許多,蘇妙瞧了一眼,聽見他正問陳小月什麼。
“爸媽在哪裏工作,每個月大概能寄回來多少錢?”
“奶奶身體健康嗎,家裏有沒有什麼額外支出?”
“在學校裏成績不錯啊,學習吃力嗎?”
陳小月有點緊張,答得規規矩矩,旁邊陳鵬濤給陳奶奶解釋了魏明智的身份,陳奶奶忙添置凳子,誇起自己孫女兒:“我們家小月可懂事了,在學校次次拿第一,回家了還幫著做家務。你說這才多大的姑娘呀,手上繭子磨的……”
陳小月想起蘇妙白淨的手,縮了縮自己的,臉上有點燙。
很快簡單的對答完畢,幾個人坐下一起吃飯。
蘇妙和蘇魄太白淨了,坐在這裏有點格格不入,魏明智對他們似乎很感興趣:“學校裏那個活動我知道的,沒想到你們這麼有心,還專門來看望。剛才鵬濤說你們寄來了不少書,這對我們山區的孩子來說,可是很重要的呀。”
“魄魄和鵬濤能成為好朋友是他們的緣分,小月也很好,能幫到他們,我很開心。”
魏明智舉起了大拇指,“你年齡不大,卻這麼懂事,佩服佩服,要是現在年輕人都像你這樣,那就好了。”
蘇妙淡淡笑了,有一搭沒一搭夾著菜。
魏明智深知某些套路,正常人被這麼一誇,要麼就害羞著擺手,要麼也得得意一下,總會對他放鬆好感不少。
可看蘇妙這樣子,竟像不想搭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