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人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司辰身上。
他的眸子慢慢轉到一邊,看到翠羽,指了指它說:“它現在沒有主人了。”
“送給你。”
翠羽再次安靜地像個逼真的3D投影,蘇妙看也不看它一眼,隻盯著司辰:“這是什麼醜東西,我不要!”
司辰頓了一下,“已經送了。”
靈魂中的烙印,已經被打下了。
就在蘇妙剛剛出來的時候。
蘇妙不知道他的話什麼意思,腦子裏一團亂麻,看到蘆屋三郎還在旁邊,不耐煩地說:“他為什麼還在這裏?”
話音剛落,蘇妙就感覺到腦海裏似乎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說了一句:“好的主人。”
翠羽忽然不呆滯了,眸子放空,小小的雙手合在一起,蘆屋三郎忽然就從虛空裏消失。
它把他送到了虛無裏。
蘇妙:??
她說什麼了嗎?發生了什麼?
事情這麼詭異,想也不想就知道誰幹的。
看司辰一眼,本來還想發作的她忍了下來,話音一轉:“不覺得有東西需要跟我解釋嗎?這裏快塌了,呆的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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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被蘇妙帶到天門事務所裏,兩個人相對無言。
都是修行的人,不用吃飯的,蘇妙隻給他隨便倒了一杯水,詭異的氛圍一直持續到淩晨,蘇妙涼涼開口:“再不打招呼就走,就別出現在我麵前了。”
淩晨兩點,萬籟俱靜,司辰起身,修長影子擋住大半燈光。
蘇妙坐在陰影裏,拽住他的衣袖,急了:“你去哪兒?”
“打坐。”
“不準下去,就在這兒。”蘇妙抓住他的衣袖不鬆手,怕他又跑。
司辰瞥了眼單獨一張床,唔了一聲,放張報紙,長腿一曲,盤坐在地上。
十一月天氣微涼,地上那麼冷,那麼硬,也不嫌硌得慌。蘇妙氣笑:“又不睡覺,你就那麼怕跟我一張床!”
空氣寂靜了兩秒。
司辰凝眸看她。
隔了一千年,他見她陌生,她才一百年,尊師重道都忘了。
白嫩纖細的手拍了拍空出來的半張床,蘇妙抿著唇,身形樣貌稚嫩,偏偏動作老氣橫秋。
先走的人是他,到底理虧。司辰坐到床上,打坐,垂眸。
睫毛投下陰影,那張千年老臉還是少年清雋模樣,皮膚白到透明,永遠冰寒的雙眼因為闔上,稍顯柔和。
蘇妙湊近去看。
睫毛,濃密。皺紋,沒有。
白活了這麼多年。
呼吸溫熱,她打量的視線肆無忌憚,司辰睜開眼,目光如深潭。
距離太近,長長的睫毛快要刷到她臉頰。
蘇妙沒有偷窺的自知之明,不羞不臊,講話理直氣壯:“你睜眼幹嘛?”
於是又閉上了。
什麼都不講,話更少了,這些年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蘇妙坐回去,隔著微涼的空氣,細細打量他,驀了開口:“你消失了一百多年,我連身體都換了,哪門子師父。”
夜裏太靜了,仿佛能讓人更有傾訴欲,蘇妙看著他完完整整的坐在自己麵前,心裏有些莫名的踏實感。
司辰忽然睜開了眼看著她,糾正:“不是一百多年,是一千多年。”
他等了一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