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漓木然看著七夜,冷冷地說,而七夜笑了:“恨就恨吧。”
比起漠視,擦身而過,被仇恨也是一種緣分,不是嗎?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龍宮注意到這裏有人闖入,趕過來了。雖然知道現在應該快點逃走,但九漓還是盯著七夜的眼睛問:“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為什麼要隱瞞我?你是為了確認什麼,想得到什麼嗎?”
“不,隻是不想你死罷了。”
七夜輕聲說,九漓隻覺得眼睛一酸,竟是有一種在他懷裏痛哭一場的衝動。
沒有人會知道她的心會有多紛亂,會有多悲傷。她以為狐族就是喜歡她,就是對她好,而她的身份和地位很可能是因為自己體內那縷高貴的靈魂……
容器?我們狐族的使命就是作為那個女神的容器而存在嗎?那我們又算什麼!
“七夜,照你所說,我是碧落上神的‘容器’,那我為什麼會有自己的思想,她複活後我的作用又是什麼?為什麼我沒隨之消失?是因為……你的關係嗎?”
接觸池水時那種被撕裂的感覺讓她終身難忘,而她也不會忘記當時是七夜抱住了她,強迫她離開那潭水。她被他抱著,一邊是死亡,而另一邊卻是他給的希望。
可以和女神的力量想抗衡,真是強大得可怕啊……
九漓想著,看著七夜,而七夜說:“碧落的靈魂隻是沉睡在九尾狐的體內,所以九尾狐裏是有兩個靈魂存在的,等碧落的靈魂蘇醒時讓出身體,自己的靈魂也會隨之消失不見。你的出生恐怕是大家從未想到的,你的靈魂也是出奇地堅韌,都沒有輸給日漸虛弱的女神,嗬……可是,你是因為她而生存的,她會從你的身體汲取所需的能量和沒有完全回歸的靈魂,等你枯竭之日就是她的力量完全複蘇之時。到時候,恐怕又是一場動.亂吧。”
“女神蘇醒可是好事,為什麼會有動。亂?”
“神族高貴,就算是仙人都隻是他們創造出的產物,有什麼資格能和神抗爭?你覺得到時候天帝的位子是否能坐穩?他又是否能甘心退位讓賢?雖然自己是三界的最高統治,可是出現了比自己強大,比自己高貴的神族,你覺得他真的會和你想象中那樣欣喜嗎?嗬,誰都是自私的。”
九漓沒有說話,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該有的疑慮。她出神地看著七夜,到底沒有把那個疑慮問出口。腳步聲已經就在門口了,七夜一把抱起了九漓:“該走了。閉上眼睛吧。”
“嗯。”
九漓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實在不適合戰鬥,聽話地被七夜抱在懷中,然後閉上了眼睛。她緊緊勾住七夜的脖子,時不時聽到兵器聲和哀號聲,有些許溫熱液體濺到了她的臉上,她拿手擦擦,然後把臉埋得更深了一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受到了最清新的風,探出頭,然後看著血一般的夕陽正落下了海麵。她勾著七夜的脖子,柔聲說:“我想好了。我不想死。”
“想好了?”
“就算她是神族又怎麼樣,難道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死亡嗎?我不會去死的。”
九漓堅毅地說,看著遠方。海風吹起了她的發絲,打在了她的臉上,七夜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把她放下。他用手擦拭她臉頰上的血跡,說:“好。”
不知道為什麼,七夜的話好像是某種承諾,給了九漓莫大的勇氣。她覺得七夜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能辦到,他答應不讓她去死,她就一定死不了。喜悅突然擊敗了苦楚,九漓發現夕陽下,七夜的笑容是那樣俊美。她別過臉說,看著夕陽一點點沉默在海水中,也看著天空最終變為墨色一般的黑。
天,黑了啊……
終於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九漓並沒有時間傷感。
她和七夜因為大鬧東海而被列入了天界的通緝名單中,每時每刻都被天兵追殺,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
其實,因為曜華的關係,九漓原先對天界之人還是很有好感的。從東海離開後,當她第一次見到那些天兵的時候,她很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詢問曜華的近況,但他們居然一言不發就動手,要不是七夜動作快,她的腦袋都被他們砍了下來。她知道他們都不是七夜的對手,抓住一個天兵的胳膊讓他們早點走別來送死,但那人一刀朝她劈了過去,尋玥幫她擋住了這致命一擊。九漓也火了,怒氣衝衝地問:“到底是怎麼了,想殺我嗎?你們不怕天君的怪罪嗎?”
“大膽!你與七夜都是天帝下令通緝,格殺勿論的要犯,怎敢假借天君的名義?你們罪大惡極,快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