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情誼易逝,青杏難摘(三)(1 / 2)

霍長安進屋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時分。

連月支腮橫臥在榻上,看上去情態慵懶,看他進來,連忙穿鞋起來,走到他身邊,柔聲道:“回來了?”

她也沒問他上哪兒去,隻是替他脫去外袍,有些嗔怪,又細心問道:“你一夜未歸,這眼裏都長血絲兒了,是要休息會兒,還是讓下麵傳膳?”

霍長安握著她的手,目光銳利地在她臉上巡視一番。連月一羞,低下頭。他粗糙的手捏住她的臉頰,“不問我去哪兒?你一夜未睡,等我回來?”

連月搖頭,“哪個男人喜歡女人多問?這些年來你待我極好,我原也沒什麼好問的。我等你,是我自己願意……”

霍長安突然冷笑,緊扣著她的下頜,捏出一片紅印,“明知我心裏有她,也心甘情願?”

“是……”

霍長安眸光一暗,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到床榻前,扯下羅帳。

連月承受著他的激烈,渾身痙.攣,啞聲道:“長安,讓我給你生個孩子吧……”

素珍睜眼看著床.頂看了一宿。昨夜將神秘人跟丟後,她便折回驛館。

她腦裏塞著無數事,根本睡不著。

冷血半夜回來,仍是沒有無情二人的消息。素珍讓他到隔壁睡,不必在這裏守著她。

她穿衣下榻,目光卻隨即定在地上。

方方正正的——又是一封信。

仔細一看,這門窗俱好,是從門縫塞進來的。

李兆廷到底還想怎樣?

她眉頭一蹙,帶著怒氣走過去。封上一片雪白,沒寫敬啟,更無署名。

拿到手上,她又是一驚,這摸著裏麵竟是厚厚一疊紙箋。

李兆廷,你到底想說什麼?你我不是已無交集嗎?你還想怎樣?

她咬了咬牙,將信拆開。

這一看,卻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首先,這不是李兆廷的來信。這上麵的字跡不像,通篇潦草,落筆粗獷,似是男子所書,但勁道輕柔,又似出自女子手筆。

這人刻意所為,莫說是誰,便連是男是女,也要她決然辨不出來。

而上麵內容更是匪夷所思。

這張張紙箋上記錄的是這幾天眾女查案審訊的情況。換而言之,這實是一份記錄。

她心頭疑慮重重:這到底是誰深夜悄悄放進來的?她竟毫無所覺!這院內院外夜間雖說都有官兵鎮守,但她不比皇帝、貴妃,這院外守衛的人也不過三兩人,這人若要取她性命……

她想著,驚出一身汗來,先是略略一看,後麵不禁仔細研讀起來。

這幾日她不曾經曆的情景,仿佛突然全部出現在她眼前——

原來,連月、無煙、雙城、妙音、慕容缻的賭約已經開始,連欣除外。本來有她,但如今她算是被皇帝除名,而她自問也並不想插手這事。

第一件案,是帶錢去談判的賬房先生被四家戶主合謀殺害。

這四家殺人,雖說四家戶主是主犯,和那賬房聚在其中一家商談補償銀兩之事,但當時青天白日,這突然見財殺人,其家眷難道都沒有覺察嗎?

她們幾人曾分別到過那三個案子的犯人家中去,盤查其家眷,希望能尋得一個突破口。

苦主是賬房先生的家眷,而案子的關鍵人物是賬房先生的老板廖善人。

這拆遷辦和釘子戶的矛盾,演變到最後,卻極具戲劇性地成了釘子戶謀財害命:四家釘子戶聯合在一起,殺死了帶著定金去談判的賬房先生。

在去那毗鄰的四戶家的路上,連月提出第一個疑點,“我仔細閱讀過過堂記錄,這四戶的屋子都位於村頭。也就是說,這廖善人要在村子修房建屋,建一條賭坊食肆大街,必須征得這四戶人的同意。否則,這龍頭都修不起來,後麵的也沒有意義了。據說,這廖善人財大氣粗,徒有善人稱呼,實是橫行霸道之徒,但這次每戶補貼白銀五十兩,卻還算小有良心,這筆錢足夠到別處買田置地了。想要更多錢財並不奇怪,但村頭四戶達成共識,夥同一起將賬房先生殺害埋屍,就有些古怪了。”

“從來隻聽說那圈地的主兒作惡,不見老百姓胡鬧,”雙城補充道,“在賠償合理的情況下,對方又是有錢有勢的富賈,別說四戶,便真有一兩戶存心要價,也屬少見。民不與富爭,富不與官鬥,若非逼到一個份上,誰敢吃了這熊心豹子膽去鬧事?何況犯下殺人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