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煙苦笑,她當時答應了他。
她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其他的事就算要了她性.命都好,隻要她說得出,就必定做得到。但這件事……還真是打破了她的做人原則。
早知道,她便該宿在連玉那處,隻是連玉還在休養,更有人照顧,她心情各種複雜,便單獨要了住處。她不該將服侍的丫鬟打發走的,至少還能擋得一擋。
眼看她倔強冷漠的盯著自己,渾身卻微微在發顫抖,霍長安被她激怒了,“你便這般不待見我?是誰說過此生與我偕老?”
無煙聞言便笑,“霍侯爺,那又是誰說過,三千弱水,隻取一瓢?”
霍長安一把執起她手腕,咬牙道:“你到底要逼我多少次才甘心!我說過,我一再向你解釋過,我當時喝醉了,且被我一名副將下了媚藥,他妄圖將他妹妹獻給我作小妾……我那時沒有辦法,隻好讓人找個軍妓過來,哪知,來的是連月……我第二天醒來才知道是她……”
“那你想過為何會是連月嗎?若你以前不曾對她親昵,她會離京到邊境主帥大帳找你?你們會……”
“連月又怎樣?我與她往來的時間,你我尚未確定感情,我對她是頗有些好感,她也願意嫁我,但我縱使與她走的近,偶有親熱,總歸還是以禮相待。到我確定對你心意,我摒退府中所有姬妾,更斷了與連月的往來,隻一心待你,隻想你做我的女人,這還不夠嗎?你怎可用我前半生的過錯來給我斷罪,我不知道後來會愛你如此,我霍長安本來就是個世家弟子,玩玩女子並不在話下!”
看著眼前這張帶著憎恨和淚光的臉,霍長安心下仿佛被什麼狠狠一刺,他猛地加大手上力道,質問起她來。
無煙手腕幾要被他折斷,她卻確也倔強到極點,甚至揚起下巴笑道:“是,所以說你們是有緣份的,有緣的人本便該在一起,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不該招了你惹了你,這說法你可滿意,霍侯爺?”
“不錯,你不該招惹了我,事後又將自己嫁給了連玉,”霍長安大聲笑了,目光淩厲肆佞。
“嗯,所以你恨我也是應當。”
無煙輕聲笑道,手腕痛得情願咬緊嘴唇忍著,不肯屈服,更不肯吭出一絲聲息來。
反倒是霍長安先屈了服,手指緩緩的一根一根鬆開,仍握著她手,卻已沒了方才力道,隻握緊而已。
他一寸一寸的看著她的臉,她的眼,深深的,帶著諷刺,帶著自嘲的笑,無煙曾想,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再為這個人心疼,心口這時卻清晰的狠狠搐了一下。
那年的情景便突然透過他的眼,呈現在她眼前。
他的別院裏。清幽的別院裏,他握著她雙肩,沙啞著聲音說道:“無煙,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喝酒,連月……我必須娶她,我壞了她清白,她是一國公主,性.情驕傲,不可能再嫁別人,這是我的責任。”
無煙隻覺滿心滿目倉夷。
她曾喜歡一個少年,麵容清俊,眉眼深處卻藏著桀驁,可惜,那個少年看著她朋友顧惜蘿的目光,欣賞而寵溺,她便知道,她不能再喜歡他。這個人並非池中物,他已有愛人,將來,還有三宮六院。
這一生,她可以榮華富貴不要,可以健康安泰不要,求的隻是隻為她畫眉這樣一個人。她母.親的無助她看得太多。
春寒臘月,中秋除夕,分得三幾分銀錢,確是尋常百姓可望不可求之富貴,但其後便總是自個娘兒倆巴巴守著三副碗筷到節歲過完。
正妻永遠在堂,新妾永遠盈門,小妾的孩子被欺,總是不變真理。
她從小便規行矩步,沉默少言,若非皇家學堂一場蹴鞠比賽,皇室子弟、官宦兒女一起較量。她被他一球打中,臉頰腫得半高,卻強自一聲不吭,隻怕開罪了這位爺。倒惹得他獵奇,去逗她說笑,也不會有了以後一場冤孽。
她不喜這花花公子,隻是冷若待他。
哪知,卻挑起這少年將軍的征服之.欲。
這人,風流而不下流,一身氣魄,是很得女眷歡心的,從幾名皇室公主,到無數官宦小姐。
也不成想,到得他使盡渾身解數去追她、她肯同他多說幾句話的時候,反倒是他早沒了脾氣,深深愛上了她。
其後,竟是無盡寵嬌愛惜。往往是她欺了他去,他隻是笑,都隨著她。
她說,我不可能和你一起,你有多門姬妾。他二話不說,批了大筆錢銀,將人散了。不肯者,亦是毫不手軟,將之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