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覺得這事委實愁人,“你這是假傳聖旨。”
“那你繼續跪吧。本相先走了啊。反正,你欠我一個人情。”
權非同眉眼含笑,雙手一攤,一拂衣袖走了。
遠處,有人日暮而歸,將一切淡淡掃入眼內,而後悄然離去。
素珍最後還是溜了,對權非同這到底是幫忙還是存心幫倒忙,抑或隻是他的一場遊戲,還是抱些感激。
那膝蓋疼得……回屋竟用了半個時辰,比龜還慢,回到屋裏,氣得她把懷裏的荷包掏出來摔到地上,正想跳上去將裏麵東西狠狠踩上幾腳,一腳懸空,卻踩不下去,最後還是撿起來塞回懷裏。
她自小怕疼,但這些天被餓兩回,這滋味不可受,冷血又未回,隻好自己瘸著腿到廚房弄些吃的。
出得門,隻見一個廚子手捧一個事籃,四處張看,看模樣似是送膳食,但明顯不是送給她的,因為看到她,那男子頗不屑的走了。
去到驛館膳房,隻見廚下柴煙幾乎已熄,隻有一個灶頭上麵還燉著一盅什麼東西,一眾廚子廚.娘圍在一起吃飯,幾張桌子到處放著殘羹,每處托盤上都放著名牌:皇上,缻妃娘.娘,魏妃娘.娘,長公主,公主,妙小姐,顧小姐……七王爺,九王爺,權相,嚴相,司侍郎,李侍郎……如此等等。
如此看來,連玉、權非同等人的膳食已然送過,出去采辦案情的女子也已回來。
素珍雖已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被打擊了,她扯了個笑,道:“各位師傅,本官的膳食呢?”
眾人瞥她一眼,繼續吃飯,那是一看便知的蔑意。
其中幾人甚至大聲嘴嚼,沒有說話,但那情景比說什麼更甚。素珍也不說話,冷冷看著眾人。她往日是小霸王一名,這一瞪人也是頗有些效果的,好些人被她看得不舒服,微露了怯意,看向一名胖廚子。
素珍知,這便是總廚,她淡淡看向他,直接便道:“我的飯菜呢?”
先帝在時,驛館也曾有高官入住過,這夥頭亦是見過些世麵的,嘴角一斜,便道:“聽說提刑大人一直在院中行著……跪禮,小人尋思夥食便無須準備了,準備了也是費了的。因皇上在此,材料都是現買現做,不敢有絲毫怠慢,剩餘的都扔了。今日材料都已用盡,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李大人明天請早吧。”
他說著繼續低頭吃飯。
他的態度頓時給了其他人一劑定心丸,眾人依舊繼續用膳。其中一名廚娘羞.羞.澀澀說道:“權相今晚的用的是我做的菜。”
她旁邊的女子立下從鼻裏竄出一聲,道:“嘁,皇上吃的東西還是我給師傅給打下手的呢。”
兩人很快鬧作一團,幾個漢子也笑了起來,一個男人學女人般啐道:“這些人上之人又豈是你們能肖想的!”
這好事不出門,壞事果傳得快!老子便不信,連玉若要吃夜宵,你這裏也不開火!素珍惡狠狠想著,也不和他們撕破臉皮,仍笑著在桌上敲了敲,“幾位師傅不是在用膳嗎?我看這也還剩很多啊,均我一份沒問題吧?還是說師傅們得先自己吃飽了再管朝廷命官的死活?”
桌上黃油燜大蝦,花球拌鹿筋,八寶醬鴨子,翡翠冬瓜……一桌好東西,有些主子根本就沒怎麼用過,有些則是他們私留了材料做的。
眾人不意她突然發難,但這一說卻是據情在理,麵上都有些掛不住,那胖廚子微微冷笑,也不多話,隻略一招手,他手下廚子會意,將一個油膩膩的盤子從灶頭拿過來,那邊上還有一層黑詬——也不知曾盛過髒腑還是什麼髒汙東西來著。
胖廚子接過,用自己的筷子在每個菜裏夾了好些,遞給素珍。
素珍伸手去接,突然“啊”一聲,說得一句“油膩,滑手”就縮開手,飯菜立下灑了廚子滿手,他盯著手上汙穢,臉色瞬沉,這時,一個少女踏了進來,劈頭就問,“我要的東西好了沒有?”
那廚子看到來人,目光明顯多了絲異色,連忙道:“好了好了,正放在爐子裏煨著火兒呢,怕是涼了不好。”
那少女滿意的點點頭,眼梢掃了素珍一下,並沒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