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公子(1 / 2)

將懷中人緩緩放開,李兆廷禮貌問道:“小姐沒被驚著吧?”

女子臉色一紅,沒想到一副窘態被人看到,這人雖無深交,倒也見過數次,知他是權派人,與連玉作對,心中不免有絲嫌隙,但對方終是免了她一身狼狽,到底心存感.激,良好的教養更是讓她施禮答謝,“妙音失禮了,謝李侍郎援手。”

李兆廷微微一笑,“妙小姐遠來是客,不必客氣,隻是,賞山鑒水雖是雅意之事,還是要注意安全為妙。”

妙音聞言,臉麵有些掛不住,隻是,她到底是大家閨秀,做派大方,臉上略略一熱後竟道:“妙音在宮中也有些時日了,日常所見,每位娘.娘皆是端莊淑惠,投石泄憤,隻有連欣公主還會做這等孩童之事,以前私下還竊笑公主來著,不想今日自己也是如此幼稚,讓李侍郎見笑了。”

李兆廷臉上看去卻無絲毫取笑之意,目光溫煦,“小姐隻是真性.情而已。放眼古今,後宮千年以來便是藏汙納垢之所,小姐至情至性,何須自嘲?”

他說著似乎意識到自己點評帝家終究失儀,略略一頓,便轉身告辭。

妙音一愕,心中那絲嫌隙倒去了個七八。

李兆廷想起妙音緊蹙的眉眼,忽而定住腳步。

他緩緩回身,卻又猛然停下,半晌,他目光如晦,走了回去。

湖邊矗立著幾塊古意拙樸、趣怪嶙峋的岩石,以供觀賞,妙音尋了一塊坐下,漫無目的的看著湖水,偶爾撿起身邊石子猛力投進湖中。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她到底應不應該繼續滯留下去?連玉是她第一個讓她動心的人。

可他本便有三宮六院,若不能愛她,她即便勉強嫁與他——

她怕變成慕容缻那樣的女人,憎恨算計,可憐又可悲,可若這般空手歸國,豈非為國人恥笑?

她該何去何從?

求不得放不下。

她嘲弄地勾起嘴角,耳畔卻似乎聽到幽幽一聲歎息,淡極,她待要仔細捕捉,已然消失。

她心中疑竇頓生,手中捏住石子,並沒擲出,而是猛地轉身,冷喝一聲,“是誰?給本小姐滾出來!”

一個身著官袍的年輕男子緩緩從一株大樹後現出身來。

妙音訝然出聲,“李侍郎,你不是走了嗎?”

對方眼中透出絲歉意,“不錯。隻是到底擔憂小姐,是以又折了回來,無意窺看,遠遠站著,若小姐再出什麼差遲,好及時援手。”

妙音心忖,他方才定是看到自己雙眼紅透,窘.迫之餘,不由得也生了絲感.激,“萍水而遇,李侍郎有心了。若你無要事在身,賞臉過來坐坐?”

李兆廷眸光清準,也是落落大方,“為何不好?”

他掀衣在她身邊岩石坐下。妙音有意留意,見他端端正正在她身邊數寸開處,連她裙擺衣角也沒沾著,心中想道:這人倒是個君子。

她出聲邀他過來,隻是二人本便無太多交情,她如今又是心情複雜,一時無話,正有些尷尬之際,隻聽得李兆廷淡淡道:“有時,放下就是得到。放過了自己,才能得到快樂。不管是名利得失還是什麼,小姐說是不是?”

妙音被他說中心事,有種被人看破內心又出言挑釁的感覺,臉色頓時一冷,“李侍郎去而複返是為了諷刺妙音?”

李兆廷被她訓斥,眉眼間卻並無腦意,他緩緩起身,“兆廷的話小姐若覺不中聽,兆廷離開便是。我回來是因為我為小姐擔心和惋惜,並無他意,小姐信也好,不信也罷。”

妙音微微冷笑,直接言道:“你希望我放棄皇上。你是權非同的左膀右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兆廷在想什麼都不打緊。兆廷的利益和權相有關,和皇上有關,但和小姐無關。權相是兆廷的師兄不錯,但誰是明主,兆廷就是誰的臣子。”

妙音眸中透出絲警惕,“公子此言何意,妙音倒是越發糊塗了。”

李兆廷:“兆廷今日進宮,乃皇上所召,商量密事,其他的就不便多說了。”

“你其實是皇上的人?”妙音眼中疑色更深,目光微揚,深深審視著他,李兆廷卻似不以為意,隻道:“方才所言,並非要小姐放棄,而是努力過後,若再無果,才放棄。兆廷看得出,小姐絕不願意成為深宮怨閨,爾虞我詐。既然如此,何不再努力一回,若成,自然皆大歡喜,若不成,就是命數,不可強求。即便真強求得到,扭曲了本我,得不償失,你也不會快樂,那又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