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含淚笑道:“那我卻之不恭了。你不怪連玉了?”
霍長安聞言也笑了,“我真心感激連玉。我舅父老了,能助他的將是我。他明知給無煙一個庇護之所會惹怒我,但他還是這樣做了。這份胸襟已超乎一個帝王所能有,你會幸福的。”
“我確實恨過連玉,痛恨非常,但從沒打算反他,家國之間,我分得清楚。李懷素,保重。”
他深深看她一眼,鬆開手,又朝提刑府眾人一拱手,最後,與連玉數步之遙,他掀袍跪下,朗聲說道:“皇上保重,臣先行告退。後會有期。”
連玉伸手扶起他,用力一拍他肩膀,“霍侯保重,朕在上京等你。”
隻此幾字,並無多言,然而,二人均是目光熠熠,言語都在一笑交會之中。霍長安一躍上馬,將無煙環在懷裏,無煙朝提刑府眾人揮手作別,突又提高聲,說道:“故人之情,無以為報,此生,無煙銘記於心,請千萬保重”。
這話是……素珍微微奇怪,霍長安撫撫無煙的肩,一拉馬韁,長纓槍戟兒也掉過馬頭,馬聲蕭蕭,一行策馬而去。
很快,人影馬蹄凝成一個黑點,須臾,消失不見,遠處,隻剩人群熱鬧未變,仍絡繹往來。
連玉環上仍站立在街口的素珍的肩,輕道:“走罷,會回來的,不回來你再哭。”
“有你這樣安慰人的?”素珍破涕為笑,一抬頭,對上的卻是連玉沉靄含笑的眼睛,心情也慢慢豁朗起來。
連玉目光微眺,又道:”老七,出來罷。”
二人回身,卻見後方一個拐角處一道白色身影慢慢現了出來。臉色沉翳,正是連捷。
素珍頓時明白,無煙猜到連捷會來,果然。
她朝他一揖,對連玉道:“我和提刑府的人先回去,你和七爺走,回見罷。”
連玉尚未說話,她已招過提刑府眾人,溜得飛快。
連捷臉色仍沉,倒是連琴忍不住開口道:“七哥,看在六哥麵上,你就原諒李懷素吧,省得她每次看到你都像耗子見貓似的。”
連捷垂眸不語,這時有人走上來,輕聲道:“七爺,有件事,奴才想跟你說一聲。”
他抬頭一看,卻是小周,這人原來未走。
“蠢才,你配了帖好藥,這是為炫耀而來?”連捷冷笑一聲,毫不客氣道。
小周垂首,雙手一拱,低道:“七爺恕罪,隻是,李懷素和奴才實際上並未用上什麼媚藥,當時我們在酒裏下的隻是一帖和媚藥類似的藥,半個時辰,藥效自消,說到底不過唯執念而已。有些東西,他們從未放下過。奴才說完,奴才告退。”
連捷本冷冷看著她,聞言渾身猛然一震,連玉拍拍他肩,“老七,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和那小混蛋握手言和,還是繼續討厭她,朕不會逼迫你,因為你是朕的兄弟。但是,朕不希望,你拿阿蘿的事來傷害她,下不為例!”
“六哥……”連捷眉頭緊鎖,卻見連玉臉色無比平靜,眉眼間卻是一派強硬。
連捷自嘲的勾了勾唇,半晌說道:“臣弟明白,臣弟亦先行告退,連捷想去看看皇姐。”
“去罷,該去的。母妃之事朕分不開身,待查明之後,朕會到護國寺看望長公主,你替朕向靄太妃問聲好。”
“是。臣弟會盡快回來,協助六哥查案。”連捷離去前,緩緩說道。
護國寺。
“母親,我派人去陵園,半數是為自己打算,半數是為連捷,哪怕他真讓我失望透頂,可是,萬萬沒想到,我把自己都搭了進去。”
連月瘋了。
靄太妃大怒,派人將她接到護國寺。這是近日皇城裏流傳甚囂的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