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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居然,還可以和她定下三年之約。

若他連這都騙她,眼前的話,她有怎能相信?

“以上所言,句句屬實。李懷素,我心裏愛著你,很愛很愛你,我不會騙你。”連玉看著她眼中的諷刺笑意,明白她心中所思,緩緩站起,舉起右手。

那是誓言的姿勢。

一個帝王的誓言?素珍卻隻覺得刺目。

她搖頭,“連玉,何苦說什麼不是因為阿蘿提前醒了饒我一命?不要這般那般去美化你自己,你沒那麼愛我。七夕那晚,你瞞住我,要了我,把我當作是阿蘿的替代品,這才是你的愛。”

“你似乎是為我做過不少事,開始一起的替代,後來分開的歉疚,隻是這樣而已。”

她用力說著每個字,每用一下力,便拉到傷口一下,也讓她更深刻牢記曾經、如今他親手賦予的痛苦。

看著她發白的臉蛋,他如泥塑站在床邊,她話中每個字,都好似最銳利的刀,插進他心裏,一下一下把皮肉剜下來。

連玉想過去把她緊緊抱住,告訴她,並非這樣。

但他能做的,隻能行離幾步,隻有緊緊抑製住自己所有疼意和暴躁,他真怕再次傷到她,他能做的隻有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說給她聽。

“我從沒把你當成阿蘿的替代,”他用力握緊想去碰她的雙手,“我當時瞞住你,確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舔舔了微微發幹的下唇,“我想用這三年來平定奸佞,為大周的盛世打下一個最好的基礎,想用三年來加深你我的感情,到得期滿,若能原諒我,那麼,我將用這一生寵你、愛你。”

“若你,”他頓住,微微笑著,“若你無法放下,我便替你安排好一切,然後把這條命給你。”

“把這條命給了你。”

素珍腦中,連續響起這句話,一次、兩次……也許是三次、四次,也許更多。

這當真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了,堂堂一個大國的君王願意把他的命給你。

可是,一個君王真能把他的命給一個女人嗎?哪怕是個昏君也不會,更何況是個聰明絕頂的。

她幾乎是立刻便笑了,“當初阿蘿死,你還隻是個熱血少年,也不曾自盡相陪,倒是我,一條賤命,今日你江山在手,能為了我死?”

“連玉,你自己說這話自己都不覺得好笑嗎?”

“你不信?我也不信。可是,我就是這麼想,所以當晚我才要了你。李懷素,三年後我要賠上的是性命,要你身子,我覺得並不算過了。”

“我知道,讓你清清白白,日後你夫婿也……才是對你最好,但我辦不到。不能為你連命也不要了,卻什麼也不要。我隻是人,並非神,我要你這一生,哪怕恨我,也要永遠記著我。”

他站在床邊,揚眉淡淡說著,那一貫清冷深沉的雙眸裏,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孤傲絕望。

素珍一時沒有說話,這是她從來沒想到過的,她知道,在岷州,他不顧一切回頭,把她從權非同手中撈回去,她被“刺客”所捉,他寧可答應,重傷自身,但也許,心底深處,她總覺得,他是有把握的,從相識開始,他每次總能從危難中翻盤。

會活得好好的。

所以,有那麼一瞬,她還是心中一酸,忘了思考。

可“死”前時他抱著阿蘿痛心欲絕的情景,這些日子來,她所曆經的,都像是幅幅最鮮活的畫麵,一點點在腦中流淌而過。

她不懂,他今晚為何要與她說這些?

可又還有什麼意思?

莫說中間家仇跨不過,就是他和阿蘿之間,也是她去不了的千山萬水。

她一生鮮少有口是心非的時候,是這樣想,也就這樣和他說了。

不知為何,到了後來,沒有諷刺,也不存什麼怒氣,隻是這樣淡淡向他發問。

連玉沒有說話。

從前,偶到深夜,他會帶著玄武,站到宮牆之頂,遠眺星月,俯瞰上京,那天地無聲,讓他心生蒼涼,覺得自己委屈。

但是,他是一個男人,是男人便該頂天立地,再重的擔子,若是該屬自己擔著,再多的苦也隻能自己咽下。

弑君救母,生父弑與不弑,生母與養母之間恩怨糾纏、慕容景侯殺與不殺,她和阿蘿之間,該如何去選?當然,每次抉擇,就好似站到了明晃晃的刀刃上麵,無一不把他推到一個艱難的極致。

阿蘿與她之間的選擇尤甚。

阿蘿回來,他是欣喜若狂的,但同時,他知道,他將麵臨這一生最痛苦的選擇,可無論如何,他絕不能委屈了她們中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