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眼中現出憤恨之色,咬牙道:“被他逼成這樣,傷心之下,才會說出這等胡話。”
“我出去取解酒湯,你陪陪她。”
她說著歎氣而出。
李兆廷看著桌邊醉臥的女人,沉默半晌,終於還是邁步過去,將她抱起,放到床上,替她蓋上被褥。
“我沒醉!別把我當死人般處置。”阿蘿猛地坐起,朝他怒吼。
李兆廷冷冷道:“若我不是喜歡你,我也不願在此多留一刻,好似我就是如此下賤,每每來看你冷臉。”
“冷臉?”阿蘿嗤的一聲笑,“那你去找馮素珍,聽說她從前待你極好,不對,她也看上了連玉,她看上了我的連玉。”
李兆廷額角一跳,心中沉怒,想拂袖而去,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愛上的女人,這次又是她主動找他,滿臉淚痕,他看著也著實憐惜,終究了了,仍留了下來,再次給她蓋上被子。
心中這時又浮起了一張臉。
這張臉的主人,後來愛上了連玉。
他一直認為,她還愛著他,可看了權非同的信,他終於明白,她確實是變了心。
他此前卻居然還想把她的屍首取回去安葬,哪怕知道,連玉隻會給他難堪!
可是,她斷氣那一刹,他心裏很痛。
也許,就像她說的,她終究是和他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妹妹。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好似長大了似,他再也看不懂她……
他變成了隻配把她屍骸帶回去安葬的人?
若是如此,當日地窖,為何還要舍命相救?
是真變了心,還是……還愛著,想以這種方式,報複他,招惹別的人,讓他難受?
一想起她信中內容,他心頭發涼,有些努力壓製的東西,仿要衝出來。
日後若能事成,哪怕掘地三尺,他也要把她掏出來,招個術士回來問一問,她腦子裏,到底想的是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念頭,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走到桌麵,取她喝剩的酒,喝了一大口。
“我提起她,你不高興了是吧?”阿蘿在他背後,低聲笑,“你那天想把她屍首取回去,李兆廷,你愛著她,她死了你才發現,是不是?”
“若真要用生死來證明,我也能證明自己的愛!”
他驀然轉身,冷笑著看她,“何必一再把你在連玉身上受了的委屈,發泄到我身上?我心裏到底愛你還是她,你很清楚!”
他說著,這些似乎有些似曾相識的話,曾經,也有誰也和他這樣說過。
“我走了,我會等你,若日後我跟著權師哥起事成功,我會用我能給你的……”他說著止住話語,放下酒盞,酒半杯,微醺就好。
眼見他推門離開,阿蘿從床上起來,跑到他背後,倚到他背上。
不是對他全然不心動,她心裏絞成一團。
“你好好想一想罷。雖然你愛的不是我,但我還是喜歡你,喜歡你對一份感情的堅持和容不下一顆砂石。我的愛隻比連玉多。”
被她嬌軟的身子依偎著,李兆廷也不是不情動,他緩緩回身,把她抱進懷裏,吻,輕輕落到她發頂。
“顧惜蘿,別回宮,留在這裏。”
他伸手為她擦去眼底淚水,又緩緩低頭往她唇上吻去。
阿蘿沒有拒絕。
因為他確實愛她。
因為馮素珍,曾經最愛李兆廷,因為沒有得到李兆廷的愛,才愛上了連玉,那麼,她和他一起,她要她死也不安寧!
她沒有告訴他,連玉和馮素珍已然歡好了的事,她隻告訴他,她無法忍受,連玉對馮素珍也動了真感情。
他袍裹屍身的那一刹誰都看到了。
但她怎會在他麵前,承認自己輸給了那個女人?
她要連玉後悔!
她要李兆廷更愛她。
外頭,又下起雪來,此時正有一輛大馬車駛進城門。
車上所有人都擔憂地看著坐在正中的人。他臉色蠟黃,卻猶撐坐著。
“六哥,你休息一下。”連琴和連欣紅了眼圈。
“不行,朕要到權府去一趟,看看她是不是被權非同帶走了,朕要確定她如今是否安全。”雪花從微微撩起的帳中飛入,沾上男子幹涸破裂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