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還沒能反應,他的臉就下來,吻到她嘴上,她驚得抓住他衣襟——他也不作聲,鼻息微重,便撬開她唇了,那溫熱的舌頭……甚至含住她的舌吮吻,雙臂也十分有力的圈住她肩胛,以便讓她深陷在他懷裏。
那種惡心的感覺迅速湧上她素珍腹,但她怕惹怒他,不敢噬咬,卻本能卻騙不了人,她忍不住用力去推,手足並用。李兆廷怎能沒有感覺,他緊盯著她,最終撤了手上力道,緩緩把她放開。
二人四目相交。
素珍心驚。
她總認為,權非同說的心動,不過是將李兆廷幾次因馮家對她所做的“容忍”而作出的判斷。
但此時,他眸中的東西,漆黑明亮的瞳仁中隱隱抑著的暗炙,她並不陌生,她在連玉眼中見過,在權非同眼中也見過。還有他方才對她的……她又怎還會認為這還和馮家有關,或是什麼狗屁青梅竹馬之誼!
可,可李兆廷怎麼會?他不是從小就一直視她的感情如草芥嗎窠?
她驚悸著,不禁脫口而出,“你……喜歡我?”
李兆廷本盯著她看,聞言目光微爍,側過頭去,良久,素珍心忖也許真是自己多心了,他這樣興許不過是一個男人出於對一個女人同情可憐的情愫?
從前,哥哥就跟她說,若想得到一個男人的歡心,像她這般是萬萬不能的,要會示弱,懂得撒嬌,而不是像她彪悍和撒潑。
見他沉默,她終究略略寬下心來,開口道:“我就知道是自己會錯意,皇上莫放在心上,你知我向來口沒遮攔,從前是我不懂事,但如今我已全然不會有這些想法,不會再高攀了。”
“若朕準你高攀呢?”他突然出聲。
素珍心頭劇跳,本能地便往後退去,腿骨猛地竟撞到床沿上,她慘叫一聲,李兆廷被他嚇了一跳,隨即按住她肩膀,把拉坐回床上。
“你這人,總是這樣。”他皺住眉頭,竟想起拉高她裙裾察看。
素珍用力按住他手,“皇上,我與連玉是沒有……但我對你也是真沒再存什麼想法了,我……”
她心中跳得愈發厲害,她摸不清他到底怎麼回事,可實在無法忍受他的碰觸,但又不敢太罪於他,方才在浣衣局的激將是可一不可再,她怕他會傷害到自己,從而傷了小蓮子。
看著她眼中的疑惑,和隱藏的抗拒,李兆廷此時心中也是遽烈複雜之極。
方才在浣衣局,他便已意識到什麼。
看到她那種無助孱弱的模樣,他心中抽痛得厲害。
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此前,她被他踢倒,坐在地上恨恨看著他的時候,他就有過這種感覺。明明想狠狠懲治她,卻下不去手,甚至,還放軟了言語安慰了她幾句。
他好似對阿蘿也從來沒這麼過。
他其實也愛她。
哪怕比不上對阿蘿的愛意,但至少像喜歡妙音那樣喜歡著她。
可也不知為何,哪怕阿蘿當初愛的並不是他,他對阿蘿卻是遊刃有餘,這二十多年來,他每辦一件事,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這個人,很多事情他卻偏偏說不清。
當初她初進朝為官,他出手替她圓李懷素這名字的謊言,當時認為不過是出於馮家的恩情,甚至是青梅竹馬情誼的考慮,畢竟就像她說的,她打小就在他眼前晃。
可今天,他方才知道,不是。
不是的。
他對她,不僅隻有這些東西。
“……”他開口,又欲言便止,極快起來,背手立定。
“皇上,”
背後傳來她下跪的聲音,“出宮的事,素珍一求再求,你便允了罷。不怕你見笑,魏成輝雖是厲害,但我未必不能逃開他的追捕,若真是不能,那也是我命數使然,我——”
“你何必逼我!”他心下一沉,猛地轉過身來,“是,我是對你有意。從前是我忽略了!我要你留下來,不是因為你父親,而是因為你。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素珍耳邊嗡嗡作響,他果然……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但他眸中宛如火焰簇燃著的厲芒卻非纖毫玩笑。
她張口想說,她還是隻想
出宮,但他眸中自嘲之餘寫著一股勢在必得的霸道。
一股寒意從腳底透上,直達心口。她還是走不了。本來,她以為,經過這一劫,若他肯救,也許就會放鬆對她的鉗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