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卻不肯起,揮開他的手,他心裏不好受,強硬地把她腦袋從手中拔出來,看她鼻涕眼淚一臉,不禁低歎一聲,往懷中掏去,想起這並非便服,皇袍中並無帶著帕子,便伸袖給她擦了。
這一幕,讓所有人咋舌。
能讓皇帝這般所為,身份普通一些的妃子都沒有這能耐,哪怕是寵妃,這大庭廣眾下也……更別說對方一身髒汙。
但二人之間種種,卻仿佛沒有別人。
這讓好些人震且嫉怒,這似乎根本已非所謂恩情,而是……
當中,隻有跟隨李兆廷過來的小四並無太多異樣。他不喜素珍歸不喜,但他倒是很清楚他們從前就是這樣過來,這死丫頭遇到什麼事,最會撒潑打滾讓他公子去哄,公子每每被她纏得沒法,也就哄了。
晉王妃卻終忍不住上前,咬牙開口道:“皇上,你不能心軟!這丫頭並非完璧之身,你……”
“母後!”李兆廷沉沉一聲,隨之以更強硬的力度把素珍半拽半攬起來,“朕不知道母後從何處聽來的謠言,但朕信她沒有。再者,她是不是完璧之身,要驗要定,也要朕說了才算!”
“她此前犯了錯,但如今這懲罰也該滿了。”
“你意思是不僅放過她,還真要把她帶回去?”晉王妃指著素珍,驚急交加,怒盈於色。
但這憤怒卻再次教皇帝生生壓了下去。他臉上如罩寒霜,眉目中帶著孝敬,更斥滿狠決,“母後,朕知你是一心為朕,但她是朕親自冊封的妃子,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朕、意、已、決!”
“皇上……”晉王妃說得一句,又不由停住,他這兒子是極之決斷之人,一旦拿定的主意,誰都無法更改,何況,他還是當今天子。
而李兆廷似乎急著帶人離去,見素珍恨恨盯著他,他心中一堵,眉頭擰皺間,索性把她攔腰抱起,同時把怒氣撤到別的地方。
“嵐風,此間宮女,各杖三十,扣俸半載,活事加倍,另命廚膳每日隻許供應半碗稀飯,每晚枕濕冷床席入眠,為期一載。浣衣局女官同罰。”
“是!”
司嵐風剛答得一句,院中宮女已再次跪滿一地,人人目中都是苦不堪言之色,許多人更狠狠看著祈執事、吉兒還有與素珍同住的幾名宮女!可縱是憋屈的連帶之罪,卻也絕不敢出聲求饒。
祈執事眼眸低垂,吉兒臉色煞白,雙肩微微發抖,看著素珍。
“皇上!”
眼見一場生死就此易改,李兆廷抱著人便要離去,阿蘿心中如千蟲咬噬,好不難受。
“有什麼回頭再說。”李兆廷沒有回頭。
梅兒急了,“皇上,你莫要被那貝戔.婢騙了!”
“你是什麼東西,這裏還輪到你說話不成?貝戔?你才是婢!”
李兆廷一句過來,梅兒為他側身眸中淩厲所噎,登時噤聲,看著地上被罰宮人,不禁也渾身一顫。
阿蘿幾人看的清楚,李兆廷懷中,臉朝背麵的素珍眸中透出一絲極深的冷意。
阿蘿的心猛沉下去,魏無淚突然說道:“妙妃,是你通知的皇上罷,如今這種下的惡果你該也嚐到了。”
妙音聞言冷笑,“我沒有。你方才也看得清楚,我才派侍婢出去,便教太後攔下。”
“嗤,你過來之前便已遣人過去了,如今何必推卸?”魏無淚反唇以譏。
妙音冷冷道:“我當時還不清楚事情原委呢,怎敢輕易派人到金鑾殿擾亂君聽?”
“再說,”她頓了頓,“若真是我此前所為,皇上能如此迅疾就趕到?”
魏無淚和阿蘿都是一怔,晉王妃瞥了眼地上稀爛的古琴,微微冷笑,“這丫頭有手段。先是把叛黨送出宮去,這次又是死裏逃生。這人怕就是她派去的,琴也是故意彈給皇上聽的,她知道皇上會來,求琴,一是拖延時間,二是要皇上再動惻隱之心。”
“但皇後,若你們聽到的不假,她這條命長不了多久。皇上得知被騙,屆時的手段隻會更厲害。哀家亦會時刻盯著她。”她眸中盈上一層厲色,末了,又道:“你們也要在皇上身上多花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