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奠定(六)(1 / 2)

“你怎麼知道我求妙小姐來?”終於,沉默半晌,她緩緩開了口,聲音中也有了一絲微微波瀾。

李兆廷心窩仿佛驟被什麼狠狠一捏,她答非所問,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莫要管我怎麼知道!告訴我,可不可以,怎麼才行!”他微微咬牙,一瞬拔高聲音。

一聲之後,卻是後悔,他怎麼又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他懊惱地看了眼她的臉色,她倒似不以為意,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動怒的痕跡,他心中更是煩躁不安,卻又不敢再說什麼,隻等她開口,此時,無論多久,他都等。

“你說過帶我去我從前采玉的山中,還算不算話?這宮中太讓人窒息。”她想了想,問道。

李兆廷一刹當真是憂喜交加。喜是她雖沒明著說,卻似答應了他的要求,憂的卻是,她還如此平靜,不吵也不鬧,似已麻木或是看透,這認知教他難受,他情願她像上次在浣衣局那般跟他哭鬧。

“好。”他當即答應。

“謝謝。”她點了點頭,又道:“我先把活幹完,你有事便先忙。”

就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這一句,聽得他心火直冒!

眼看她彎腰去撿那燈籠,他伸手過去,用力握住她雙手,末了,他解掉她袖上發帶,塞進自己袖中,替她袖子放下來,蓋住那瘦削雙臂。

最後,他緊緊握住她雙手。

粗糙的感覺立時入掌,她手上老繭比他都還多,這是雙該握筆的手。從小,她沒吃過這些苦頭。

她沒有責怪,沒有掙紮,也沒有作聲,隻默默垂首於地。

他寧肯她朝他大聲吼,就似第一次那樣,但她明顯再也不會了!

“你心中有不滿,可以衝我——”

“我不敢,怕總是好景難長。”

他牙關繃緊,手越握越緊,這次,她倒回得快,他未完的話語就這樣被她生生截在喉間。

他隱忍到極點,再也按捺不住,依著本能伸袖替她把額上汗漬擦去,隨即把她擁入懷。

她依舊未動。

但他那種空虛慌悶之感卻到底是填補上了。

他把她抱了一會,稍稍平複下來,也終意識到自己失態,遂把她放開,但仍攜了她手,轉對晉王妃道:“此處有勞母後了。”

“該奴婢幹的活就讓奴婢幹,若連這點小事都拎不清,就不該在那個位置上麵。朕相信你們兩個分得清楚,務必協助好母後,莫讓朕失望。”最後,他目光落到魏妙二人身上,沉聲吩咐道。

魏無淚和妙音神色各有各的複雜,但都很快欠身應了。

他與馮素珍之間的對話,聲息不大,未能聽清,但間或“一起”“可不可以”這些字眼卻入耳而來,而他隨後替她拭汗,將她抱住,更是無處不是動情。

似乎,她每遭一次罪,他就她的愛就多一分,而這次甚至還不像浣衣局那樣是生死之劫,但他的在意和緊繃,卻任是誰都察出來。

蕭司膳和梅兒也是驚呆了。梅兒驚恐地道:“娘娘……”

若連這點小事都拎不清,就不該在那個位置……這些話是對她說的,但偏偏略過她!阿蘿眼睜睜地看著這人拉著馮素珍快步離去,仿佛被一個耳光用力丟到臉上,打得啪啪作響,火辣辣的都是痛!

那麼多妃嬪和宮人都朝她看來,目光簡直能把人吞了。

他和馮素珍之間似乎又發生了些什麼,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否則,他怎麼會來翻這吉兒的舊賬,替她出氣!可按說她囑咐吉兒做的那些事他不該知道才是,怎麼會這樣?

唇瓣不覺被咬破,血鏽的味道滑進嘴裏,讓人想作悶欲吐!她忍著眼中酸澀,咬牙看向那被侍衛押解著的奴才。那吉兒早如一堆爛泥癱軟在地,眼中淨是恐懼,根本沒看到她的眼色示意。

她此時也管不了太多,直接過去,俯身攥住她肩上衣服便問:“說,皇上都跟你說了些什麼,你又跟他胡說了什麼?”

“皇後娘娘,你定要救救奴婢,那些話都是你教奴婢說的,怎麼突然變成了淑妃的功勞……還有什麼拜帖,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吉兒也緊攀住她衣袖,眼看著已是崩潰的情態。

阿蘿頓時一震。她說的,根本不是此前她到浣衣局吩咐的那些事,甚至也不是假借魏無淚出麵指證權馮二人的事。

她正要再問,卻聽得司嵐風道:“皇後,皇上交代過,這奴才是要接受宮中刑法的,屬下是時候該將人帶走,先送牢房了。”

他說著躬身行了一禮,便指揮侍衛,將人帶離。阿蘿心中悲憤,冷冷看了他背影一眼,轉對尚在一旁的梁鬆開口:“梁總管……”

老太監有些為難地笑道:“娘娘,若說是這當中的事宜,老奴當真是糊塗得緊,這跟在後頭聽得雲裏霧裏的,這還要跟過去服侍皇上呢,老奴隨後再拜謁娘娘。”

這看風使舵的狗奴才!眼見他說著便走,這後宮,當真是噬人的地方,一沉百踩,阿蘿僵在原地,雙手止不住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