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辭別彭城(1 / 3)

萱兒從青竹子手中接過那捆竹簡然後遞與我。那書簡通體光滑,毫無滯澀之感,顯然是主人常常翻看,被磨得圓潤無比。穿竹簡的線是細弱人發的天蠶絲,韌性有餘。萱兒幫我打開來看,那竹簡的第一列寫道:凡世之兵家皆有所著,所謂者取勝之道也。餘縱觀古今之兵法,得奇思妙想之計共三百餘篇。一言以蔽之曰:重劍無鋒,大巧不工;上法無形,勝敗早定。十六字雖簡,然世人多有難悟,故而刻竹為書,羅列陣法,遺教繼者,命為《彭城軍略》。左下角的落款是彭城老父。

我將那卷《彭城軍略》遞與萱兒卷好,向青竹子說道:“謝謝師父!”

青竹子嗬嗬笑道:“我隻有三個徒弟,紫煙和吟雪都是女孩,不能常年在烽火狼煙中輾轉,你就是唯一的人選!這兵法是我十幾年戰爭生涯用鮮血和生命鑄就的結晶,不交予你,還能交予誰呢?”

萱兒高興地說道:“謝謝老父,謝謝老父!”那股高興勁兒,仿佛是她自己得了書簡似的。

眾人見她這般高興,都覺好笑。聞箏樂最會促狹別人,這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便笑嘻嘻的說道:“萱丫頭,你這麼高興幹什麼?又不是交給了你夫婿?”

萱兒水嫩的容顏上顯出一抹潮紅,眸含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而我覺得萬分尷尬。對於萱兒,我沒有任何的想法,更不希望我們會有什麼故事,所以為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我趕緊問道:“萱兒,那天早上你怎麼不見了,你去了哪裏?”

聞箏樂插嘴道:“哪天早上?啊,你們那天早上的前天晚上在幹什麼?”

萱兒羞得將頭低的很低,杏黃的衣衫清風浮著,仿佛一支成熟的麥穗,低著頭脈脈含情。然而,我的問話,她既算在羞赧中也是必須回答的。萱兒知道我問的是哪一天,回道:“那天早上我醒來之後去城內找吃的,等我回到墳墓前時,你已不見了,小姐的墓碑上隻有一攤血跡。我當時嚇壞了,四處尋找也找不見,我以為你死了,你知道嗎?公子,我還以為連你的屍體也被野獸叼了去,我就蹲坐在墓前大哭,哭了許久,又想你絕不死的,你絕不會死的,你答應過小姐會好好照顧我的,你說到的就一定能夠做到,我相信你。所以,我覺得你一定沒死,我就又跑進城裏尋找。我找了你三天,整個城都找遍了,仍是沒有。第三天晚上我又渴又餓,昏倒在了大路上。醒來之後,便躺在了我自己的床上,是老爺救了我!老爺那天晚上從林家祖墳中回來,恰好遇見了,就讓家丁把我抱上馬車帶回了林府。”

我問道:“林伯父?!他現在還好嗎?”

不待萱兒回答,林同便搶先答道:“好,好!爹現在很好!”

萱兒看著林同,咬了咬嘴唇,想說什麼卻被林同一個眼神壓了下去。這一切情形我都看在眼裏,我知道,林同是為了避免我擔心,才與我說假話。林伯父現在一定還在難過,有誰能夠在半年之內承受住這麼大的打擊?人人都說世間有三大大苦之事:幼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而林伯父所經曆的卻是三種痛苦的集合體,父親、妻子、女兒幾乎同時離他而去。這三種痛苦全然幾乎同時出現,我想世間之大悲也莫過於此,這種痛苦有誰能夠承受得住?林伯父又怎能好的了呢?我這一問,當真是多此一舉。細細想來不免有些哭笑。然而既然林同如此說,我是定然不能揭穿他的,隻能說道:“林伯父好就好,好就好!”

林同拍了拍我的肩膀無言。萱兒不善偽裝,不善作假聽得我的話中有一種辛酸和無奈與同情,心中沒來由的一疼淚水就流下來了。

聞箏樂最見不慣這種悲傷地場麵,不耐煩的說道:“不是說好了傷心之事不再提的嗎?哎,不提了,不提了!”對著青竹子喊道:“老父,去,拿幾壇酒來!”

呂玉一聽,當即來了精神說道:“是啊,是啊,本來是找你來下棋的,卻嚇了一身冷汗,這你得補償一下吧?快,那幾壇酒壓壓驚!”

王蘭惠拉了拉呂玉的手示意他不要跟著聞箏樂學,怕這裏的人有所反感。然而,呂玉乃好酒之人,尤其是斑竹淚,聞箏樂所提正是心中所想,他豈能不說?青竹子哈哈笑道:“好,好,好!”而後就命洛紫煙去地窖裏抱了兩壇。幾人喝到上午,吃過飯便都依次去了。萱兒非要留下來照顧我,青竹子沒有反對,於是萱兒便也在這博雅閑居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