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垣於罹锘這番話中一陣沉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那個光明的世界。”
“但你要知道,聖者是迦葉選擇的路,而你所選擇的是王者之路。”罹锘說,“在你做一切之前,就該明白,你終將失去的和你終將得到的,唯有麵對與選擇,才能令你企及最終的目的。”
玄垣一陣沉默之後,問道:“那在你看來,今時我該怎麼做?”
罹锘說道:“首先,鬼煞之亂無需你來的平息,就此消失。”
玄垣猜測著說道:“你的意思是,令燼楠背負更深的嫌疑?讓世人認為,是他自知野心暴露,迫於輿論所以停止了血隱者的鬼煞之亂?這樣一來,我們就有理由令鬼煞集中於一處,再由我的明王之身借以娑羅雙樹令那些寄生凡人的血隱者淨化……”
“你依然活在你的夢中。”罹锘已失去了耐心,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要知道,能夠令謊言無以揭穿的,唯有令謊言消失。如今,鬼煞之亂已然令你達到目的,那些被我以魔魂元核操控的凡人已然沒有價值。他們存於世上,始終是個隱患。所以,現在是時候消除這隱患了。”
“這不是我的初衷。”玄垣說道,“你說過,那些凡人被植入魔魂元核之後,意識將陷入深眠,他們不會留下這段記憶,隻要將魔魂元核與他們分離,他們絕不會成為隱患。”
罹锘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似乎忘了告訴你,以這些凡人之軀,能夠經曆改造成為生化機體,即便生命瞬息即逝,也足以令他們這庸碌的一生備感慶幸。”
“你的意思是?”
“你不會認為所有人都能夠承受超進化再造吧?”罹锘笑道,“那些凡人所經曆的是相反的改造,他們先被植入魔魂元核,再經曆血隱者身形的重塑。依靠魔魂元核與改造的破壞、重塑之間維係能量的平衡,才令他們得以承受。但這樣的結果,就是從再造完成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生命的短暫,而那些魔魂元核,否則,你認為那些襲擾城鎮的‘血隱者’何以不留任何的痕跡?這就是一夜的強大和餘生的生命之間對等的代價。”
“那些凡人都死了?”玄垣不免驚異地說道,“為什麼……”
“為什麼在你選擇那些凡人的時候,我沒有告訴你這一切?”罹锘說道,“你該問你的心,即便我告訴你,你就會放棄這選擇嗎?或者,你會為了這螻蟻般的生命放棄聖暉王朝的王位,放棄你所覬覦的未來?”
玄垣一陣沉默,此刻在他的心中,盡管於那些無辜的凡人心生憐憫,亦為這罪孽而自責,但這卻也無以阻止他的王者之心。
“文明的延續本就注定了無盡的罪孽。”罹锘說道,“為了那世人無以領悟的前路,唯有以罪孽去開辟。黎明的曙光不會憑空到來,它注定在長夜的盡頭。”
“我身為明王……”玄垣猶豫地說道,“如果那聖暉王朝的王位將領我身陷罪孽,我又何以麵對這明王的身份。”
“你已經沒有選擇。”罹锘提醒道。
“可如今,霜刃王國與騫林王國已經陷入一個僵局,聖暉王朝隨時都將麵臨分裂。”玄垣懊惱地說道。
“難道你忘了,最初你求助於我製造鬼煞之亂的目的是什麼?”罹锘反問。
玄垣說道:“我當然沒有忘記,借此聯合各族平息混亂,重振我所失去的聲譽。”
“可是,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鬼煞之亂的出現與四起的流言,也許能夠左右那些愚昧的世人,卻無法愚弄其他明王,還有燼楠和藏風。他們將會因為於你的猜忌,而令你成為唯一被孤立的人。”罹锘說。
“你所說的,我當然想過。”玄垣說道:“那些關於凝鋒的流言,是已定的事實,當初他與沙伽羅西征的目的昭然若揭,他無可否認。鬼煞之亂未留任何可查的證據,燼楠也自然無以擺脫嫌疑。”
“可你忽略了他們之間的信任,而這正是你最大的威脅。”罹锘說,“如果我沒有猜錯,從凡人的失蹤,到鬼煞之亂,再到後來的流言四起,這足以令他們聯想到你。畢竟,你是他們之中最善於利用輿論的人。曾經、你可以利用輿論將燼楠推上王座,那你自然也會利用輿論將自己推上王座。”
“沒有證據的猜疑沒有任何的價值。”玄垣自信地說道,“我隻需借以平息各地的鬼煞之亂,借此機會先於迦葉組建各地的下級元老院。以確保我將會被推舉為王。”
“你還在糾結於失去的機會?你該懂得,王者的目光唯有前方。”罹锘說道,“你踏上王位之路,將由我為你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