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葉於這番話一陣細思。
玄垣於是又接著說道:“如果沒有機甲師的崛起,沒有機械帝國的入侵,你認為修真者的世界會有一絲的改變嗎?正是因為曾經修真者的壓迫,才令世人看到尊嚴的可貴。正是因為殘酷的戰爭,才令世人看到和平的可貴。這一切於冥冥之中都遵循著規律。世人並非如你以為的開化,可你卻覬覦在這形如混沌初開的世界,將世人的心境從沼澤推向巔峰。這究竟是理想,還是虛妄?”
迦葉於思忖間誠懇地說道:“我認同您的話。但世人的認知並非就真的混沌初開,一如曾經的修真者,千年的修行所為的始終是於萬物的認知與尊重,雖然曾經的迷失蒙蔽了心智,但未必就令他們的認知回到了混沌的起點,世人也是如此。所以才需要我們以自身去重塑認知,與世人的認知去融彙、去貫通,與世人互為引導者,而不是將我們的認知強加於世人。這並非是虛妄,而恰恰是不再逃避的走在前進的路上。”
玄垣漠然一笑,“無論你與我,誰是誰非,已然不重要了。”他這言語間,不等迦葉再說下去,便已然轉身躍下空中的花園,於蒼白的月色中,走過暗影寂寥的殿前,漸漸地遠去。
此時,泰明殿西麵的白虎殿中,凝鋒與燼楠等人正於此小聚。
談及迦葉繼任聖暉王朝成為明誠皇帝時,藏風說道:“如果不是因為燼楠最後那番話,恐怕於明誠皇帝的推選還將拖延。”
“沒錯。”凝鋒接過話來說道,“而且,如果今時不是戰後,而是盛世,或許玄垣此前以利益籠絡的人心也未必會有所動搖。”
“能夠以利益籠絡的人心,也難免因了害怕利益的失去而改變初衷。”索羅長老說道,“畢竟,罹锘和他的鋼塔城雖已不知去向,但於世人心中,於那威脅始終有所忌憚。何況,還有歐利亞並未隨鋼塔城離去,而是在臨淵沼澤建造了機械城。種種的威脅令人不免有所戒心。”
雪纓由此不無憂慮地說道:“隻是,雖然我們因此得以阻止玄垣登上皇位,卻也因此而不得不始終防範。”
“不過,這些威脅我們今時終歸可以掌控。”凝鋒說道,“我隻是在想,經此之後,玄垣將何去何從。”
“雖然玄垣不是適合皇位的人選,他治世的謀略卻無以否定。” 燼楠說道,“也許迦葉能夠說服他繼續留在明璣城。”
凝鋒搖頭說道:“我了解玄垣,他不是一個會退而求其次的人。他所覬覦的事既然是聖暉王朝的王位,今時既已注定無以得到,他必然不會留在明璣城,更甚至不會去往荊杒城。”
“那您認為他會去哪裏?”燼楠問道。
“也許他會回到枷魂峽穀。”凝鋒說,“一如曾經他離開壁仞城。雖然是因為我而遭至元老院的驅逐,但以他在壁仞城的聲望,若然他無心離開,也終能留在壁仞城。曾經在霜棱山地的那一麵,從他的話中,我已有所了解,那時元老院的權力已令禦神者被架空,他有逆轉局麵之心,但也苦於沒有逆轉時局之力。他是一個會沉靜於偏遠的一隅,等待時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