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汝寧的嘴唇顫抖著,口腔裏密布的傷痕,此時此刻又瘋狂地裂開來,葉子朝什麼都知道了吧,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無論如何要去送一送老夫人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大公子。”
喬汝寧俯身下去,將頭磕得更低一些。
“我看你也是至情至孝之人,就少不得來提醒你一句。”
說著,他將手指頭落在喬汝寧的裙裾上,翡翠湖藍的裙底,此時此刻就像是一朵枯萎殆盡的花——
“她是為了你死的,為了讓你在我喬家承寵承得徹底才死的,我可以讓你送她,但是你也必須,正視自己的後路了。”
喬汝寧的喉嚨裏發出嗚咽聲,許久,她才酌字酌句地說:“多謝公子,若是公子能讓我送送老夫人,妾身感激不盡。”
並非是喬汝寧不願意領另一個神秘人的情,而是按照葉子朝的手腕,讓自己去送行是假,試探她的底細是真,若是自己此時拒絕了,反而會引來葉子朝的監視。
就算自己已經心如死灰,也不能害到無辜的人。
“二更時分,我著人送你去,你起吧。”
說完,葉子朝衝門外喊了一聲:“閔元,進來。”
葉子朝絲毫沒有周全喬汝寧梨花帶雨的形象,閔元推開門後,徑直走到葉子朝麵前,說:“公子,有什麼吩咐。”
“讓阿參在規定的時間來,這件事,你不許給我搞砸。”
閔元微微垂眉,倒是看不出他的悲喜:“公子交代我做的事情,我自然是全力以赴咯。”
“好了,走吧。”
葉子朝懶得去感受閔元字裏行間的生氣,徑直地去了。
喬汝寧癱在一邊,燭火耀疼了雙眼,片刻之後,習音跑進來,將跪坐在地上的喬汝寧扶起,哭著說道:“小姐,您怎麼了。”
“葉子朝如此大陣仗地來,你不知道麼,這會子怎麼問我怎麼了。”
喬汝寧冷冷地說,倒也不著急站起身來。
“您起來再說,地上濕氣重,您的身子經不起這般折騰啊。”
喬汝寧在心底歎了口氣,她的西廂房零零散散的就這麼幾個宮人,且自己行事隱秘,為什麼一下就被葉子朝知道了動靜?音兒張口閉口都是慕容府的光耀,焉知她的心,是不是早早地就偏向了新朝?
“經不經得起這般折騰,我自己知道,這麼晚,你去了哪裏。”
“奴婢想著您體虛血虧,便去小廚房熬了紅豆粥,可一抬眼,就聽宮人們說這裏出事了。”
喬汝寧緩緩地起身,手指頭扣在習音的手背上,此時此刻,除了和她相依為命,自己還有什麼指望呢?
在慕容府的這幾年倜儻日子,終究是要隨舊國而去了,她喬汝寧不是不會鬥,而是不用鬥。
如今,可是要重新開始了。
“以後早晚也該自己加一件衣裳,我自愛是為了你,你自愛,亦是為了我啊。”
喬汝寧說著,伸手去探了探習音的額頭,習音連忙跪拜在地,說:“奴婢愧不敢當。”
喬汝寧的嘴唇顫抖著,口腔裏密布的傷痕,此時此刻又瘋狂地裂開來,葉子朝什麼都知道了吧,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無論如何要去送一送老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