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的人當真在外頭等著嗎?”
“是,這一點習音還不敢偽造,隻是我看你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到皇上麵前去請命吧。”
習音憂心忡忡地說。
“沒事兒,將抽屜裏的那一塊軟膏帶上,與我去見殿下吧。”
在瓊樓玉宇的高台上,薛玉言最向往的,是北邊的方向。
當年,他從北邊來到京城中的時候,是掌門人親自送的。
薛玉言的掌門人是卓青玄,他獨領的門派,是江湖上名聞遐邇的天樞閣。
這樣一個淡漠偏執的男人,是他一輩子惦念夢魘。
天樞閣手法淩厲,隻殺人不救人,被天樞劍法命中的人,會經曆無盡的痛苦,並不是江湖中傳言的那樣,見血封喉,當機立斷。
可在薛玉言的印象中,卓青玄雖然性情乖戾,手上卻從無染血。
他的潛伏任務,是卓青玄一手交接的,如今聽說鬼醫門下的喬汝寧出了江湖,還是救了原該墮入無間地獄的皇帝一命,薛玉言想,離卓青玄重出江湖,不遠了。
“小姐,今天晚上您就宿在上頭麼。”墜兒將喬汝寧托她帶回來的話,她不敢怠慢。
“我這條命都是她救的,還能不遵從大夫的意見麼。”薛玉言為自己掩了掩被角,露出了疲倦的狀態來。
“要我說,她也太古怪了點……”
“墜兒,我不想聽這些了,上頭風寒,你就別伺候著了,讓我安安靜靜地呆一天。”
墜兒的嘴角囁嚅著,這才緩緩地退下。
也不記得在半夢半醒之間沉潛了多久,她的耳朵裏若遠若近地灌入了一些風,“你還好嗎?”
直到卓青玄的聲音再次在薛玉言的耳邊響起時,他才意識到,日日夜夜的夢,終於是攀著腳步,到了。
薛玉言忙坐起身來,說道:“掌門人,您怎麼如此突然地,就來了。”
薛玉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臉頰已經紅透,一兩張絹帕被她毫無意識地捏在手中,早就成了一團皺皺的麻了。
“來看看你,怎麼,不歡迎麼?”
卓青玄如同銀鉤一樣,倒掛在房梁之上,他的眉目清秀,相傳,掌門人的真實麵孔有千萬般變化,早就將易容之術鍛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可是薛玉言堅定地以為,她所看到的這張麵孔,就是卓青玄的廬山真麵目。
正想著,卓青玄已穩穩地落在了她的搖床前,沒有一點聲響,連燭火都沒有打擾到。
薛玉言不免感慨,卓青玄的功夫又增進了不少。
一滴清露已直直地朝自己飛旋而來,薛玉言隻注意著私心裏的脈脈柔情,卻忘了每一次大當家的到來之時,必定會進行的測試。
她飛速地將頭朝後別去,清露差一點就斬了她的半根發絲,她後退一步,將清露隔絕在了自己的半米之外。
卓青玄笑嘻嘻地看著薛玉言,薛玉言的耳根變得更熱了。
“藥房的人當真在外頭等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