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他想不到,一個女人的心在被摧毀之後,會以更加快的速度愈合,但凡有一線生機,必定會牢牢抓緊,不讓它輕易脫離。
他歎了一口氣,走到房前,將手伸到了冰冷的盆裏,仔細清洗。
大約幾秒鍾後,外頭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於姑娘在裏麵嗎?”
於慶平有些愣住,恍惚之間卻記不得這是誰的聲音,畢竟她在這宮裏頭走動太少,也遠遠旁觀其中,卻沒有深刻的體會。
他稍作休整之後,說道,“屋子外頭是誰?”
“我是喬大夫身邊的丫鬟,名叫習音。”
習音?
於慶平在心中冷笑,怎麼派了這樣一個外厲內荏的笨東西?難道是要與自己當廷對質嗎?隻怕他還沒有這樣的火候。
便是這麼想著,於慶平說道,“不知習音姑娘來這裏有何貴幹?”
“姑娘請借一步說話。”
習音仍然站在外頭,寒風之中的他雙手緊握,鬢邊的花穗緩緩落下,在這軍帳之中,也是喬汝寧給了她極致的關懷,讓他可以女身出現,不用被剝奪這輾轉的柔軟。
“不是我不願意,隻是這不合規定,喬姑娘是宮中禦醫,算是貴賓,我卻什麼都不算,怎麼能夠接見他的婢女呢?”
於慶平仍然僵持著,腳步卻已經移動到了門旁,他在觀察著外頭的風聲,在確定了隻有習音一個人之後,他的疑惑就更加堅決了。
“姑娘若是聽了我為何而來,必定不會遵循這樣古板的禮製。”
“若是我這樣越了規矩,皇上找我問話怎麼辦?”
“我是喬大夫派來的,傳的也是喬大夫的話,到時候若是有什麼差錯,皇上怎麼能怪罪到您的身上呢?再說了,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要皇上過問的話,那麼姑娘的身份必定不低。”
好伶牙俐齒的女子,於慶平心中有些不爽,可終究不能表現於人前,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那就請習音姑娘進來吧。”
一陣冷厲的風聲過後,習音走進來,在這極寒之地,多少衣裙沒有辦法完全抵禦寒冷,可是習音卻能夠隻穿薄薄兩件,身形仍是這樣消瘦,樣子也極稚氣,倒像是個年歲未足的女娃娃。
“有什麼事情嗎?”
於慶平說著,眉眼低垂,“按道理,我是不能見姑娘的。”
“我進都進來了,再說這樣的話,你不是多此一舉嗎?”
說完,習音小走兩步,於慶平倒是巍然不動,他不知道這個女子為什麼在剛出現的時候便是喋喋不休,如果說是奉了喬汝寧的意思,也不敢囂張至此吧?
“有什麼事情快說吧。”
“雪答應於昨天晚上突發疾病,喬大夫今早去會診,說是他使用了不潔的東西。”
“然後呢?”
於慶平一邊說,一邊去勾盔甲之上的綢,那細細的紅綢,將盔甲兩邊收緊,倒也不至於讓他這穿戴軍裝的女子,想得太過於富有陽氣。
還是他想不到,一個女人的心在被摧毀之後,會以更加快的速度愈合,但凡有一線生機,必定會牢牢抓緊,不讓它輕易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