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玹正想得出神,卻因指尖觸在紺青的臉側,讓她稍稍有些不適。
睡夢中孩童交織相合的睫毛一顫,染上一點濕淚,楚楚可憐。
他眼底的光一爍,心中似古琴撩動時帶出的餘響陣陣,斂眸收回手。
她就這樣安靜地靠在他胸口,呼吸淺淺,睡相安寧。
懷中小貓被她抱著,似乎像是保護什麼珍寶,她一雙小手將他護得極好。
一陣和風起,掠過她額間的落發,似是世間最美,連落魄憔悴都在她的眉間流光溢彩。
白七玹望著她,心弦異動。
隻是他卻不將這一恍惚的失神看作什麼情感,隻是當初憐惜。
憐她命途多舛,惜她身不由己。
他仍記得他救她時與她的四目相對,那雙瑩亮爍光的眼裏不經世俗滄桑,卻已有絲縷韻味。
令他有一刻,以為自己錯看出往日仙帝一襲紅袍的天下無雙
。
“即便她是個孩童,仍存三分驚豔的輪廓。”層層白衣間,一把清朗的女生從他心口響起。
一塊明鏡從懷中輕輕拿出,映著旭光,鏡麵閃閃。
“嗯,確實好看。”
他溫答。
“你,你可不能為老不尊!”
鏡中的女聲話調微轉,兀地染上一分急迫,似乎有些害怕他對眼前的紺青存何非分之想,連忙道出後半句:“可別忘了,她才隻有六七歲,你已經是個百多歲的老不死了!”
雖然話不中聽,卻又是事實如此,白七玹已然百歲有餘,按人間來說,白髯老者不為過。
隻是他是仙人,年齡已然廖無所謂。
“你今日好像特別話多。”白七玹垂眸看向手中的那塊明鏡,妄虛鏡中倒映的隻有他的輪廓。
鏡中的女聲一怔,默聲了片刻。
“隻是,隻是今天見你尋得仙帝轉世,替你高興罷了,你怎可這樣說話?”女聲似乎有些氣急敗壞。
她討厭白七玹那副淡若無物的模樣。
天界都說白七玹溫文爾雅,素白淡泊,卻不知為何她隻覺這個男人對她分外不同。
半分讓著她的意思沒有就算了,還時常這樣那樣隱喻她煩人。
哼,笑麵狐狸!
“那你已然尋到了她,接下來打算如何?將她交給天界?”女聲再問。
不過這句的聲調同先前不同,溫順了許多。
“待她醒來,看她如何。”
音出口似和風拂過,無半點感情。
“還須問她?和她有關的都已經死光了,除了跟隨你,她還能選擇其他?”鏡子女子的聲音又重新拔高幾個調,“別忘了,她依舊是墨禦辭的人!那個最最看不慣你,討厭你的墨仙尊的人!”
她有些生氣。
“仙尊已然將她忘了,她也不是浴嫿。”
白七玹卻絲毫不怒,眼神依舊如初波瀾不起。
鏡中女子似有些泄氣,的確,沒什麼事情能激怒得了他,更莫說那位仙尊如何。
畢竟,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隨即,女聲不再。
東皓山前,白七玹將紺青輕輕抱起。
而後不過半刻,紺青便從混沌中睜眼。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