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永恒(1 / 2)

時間流轉,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歲月在光與影中交錯,

交付了年華,

走過了青春,

如跳躍的音符,

編織了流年。1

……

豐臻站在窗邊的書櫥旁,默默地輕撫著相片中的人,出神的回憶著。而陽光正從寬敞的窗台前灑過,映射在相冊上,留下點點光華。

“臻兒,你決定了?”豐蘊輕輕推門而入,看著消瘦得厲害的妹妹,她輕歎著勸慰:“你可別這樣,若是他知曉你現在這般境況,怕是會難過的。”

她話音一落,豐臻便淚如雨下,淚珠兒滴答滴答的落在正下方的兩張照片上,瞬間聚成一小灘水漬,嚇得她忙用手帕輕輕地快速擦淨。

豐蘊定睛看去,那兩張相片雖是一新一舊,裏麵所承載的卻是同樣的甜蜜。

其中一張,上麵是一對穿著婚紗的年輕男女站在教堂的草地前,那男人眼神專注的看著女人,女人則嬌倚在男人身上笑得甜蜜幸福。

此二人正是豐臻和秦亦知。

照片底下,有一行遒勁有力的鋼筆字,上寫著攝於1903年3月。

再看另一張相片,那是在一個燈火輝煌的大廳中拍攝的。相片的主角依舊是豐臻和秦亦知,隻是當時已經多了一雙兒女。

這張相片中,秦亦知和女兒親昵的並排坐在一架黑色鋼琴前,父女倆帶著燦爛的笑容邊彈邊唱,就連趴在琴頭的花貓兒都聽得入了神。秦亦知此時正好抬頭,他神色飛揚的看向一旁扶琴而立的妻子豐臻,那明亮的眼中帶著無盡的歡喜和寵溺。而豐臻則帶著長子一起興奮的拍手應唱,一家四口在溫馨的大廳中,享受這天倫幸福。

那晚溫謐的甜,被定格在這一張紙片上。可豐蘊覺得她現在看去,那裏麵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仿佛能再次活動起來,再在她麵前表演一遍一樣。

她再度看了看日期,是1912年3月。

“這是新照的……去歲底,他一個在法國旅居的同學給他寄來彩色膠片,說是照出來的人像是有色兒的。也是從那兒開始,他就特喜歡照相。這張是他出發前一天照的,那天他為了哄孩子們開心特意辦了一場隻有我們一家四口兒的party……那天兩個孩子開心極了,竟然鬧了一整晚……第二天倆人都沒能早點兒起來。是我自己送他走的,他不讓叫孩子,說是有幾天功夫就回來了,就別讓孩子們起來折騰了,怪冷的。”豐臻說這些話時目無焦點,隻有聲音的起伏顯示出她內心的悲痛,說到最後,她的嗓音愈加嘶啞,險些說不出話來。

豐蘊聽著心裏甚是難受,就像是一口氣憋在胸腔上不來下不去,梗在那裏,憋得她硬咬著唇才沒哭出聲。她原先提前想好的一肚子話,此時也說不出了。

豐臻吸吸鼻子,目光漸漸堅定下來,反而看著姐姐勸道:“姐姐你也莫要為我傷心,我知道你們都擔心我,可那都是你們自己嚇唬自己,我才不會像他娘那樣做呢。我怎麼會那樣做呢?我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大,還要去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情,還要……去報仇!”最後三個字,是豐臻咬著後槽牙說出來的,那每一個字中都凝結著無盡的恨意和堅強。

她看著姐姐的眼睛:“我總得讓他知道,他沒有等錯人!”

豐蘊有一瞬似乎看到妹妹眼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她最是了解妹妹的脾氣,如今也唯有歎氣以對,遂妥協道:“那兩個孩子呢?要不……就放到我身邊!你做什麼我管不了,可總不能讓孩子們跟著吃苦受罪吧?”

豐臻眼中閃過掙紮,但旋即堅決下來:“不,我自己的孩兒自己帶,唯有我親眼看著他們才能放心……吃苦麼?這世上人活著,哪個又能不吃苦?”

豐蘊沒好氣地揶揄:“是啊,就算是錦衣玉食的人家,還有自苦的呢?”

豐臻輕輕一笑,帶著一種聲嘶力竭之後的虛弱。

豐蘊看著不忍,又問:“那你要去哪裏?做什麼?總得跟家人交個底兒吧?”

豐臻在姐姐不滿的眼神中搖了搖頭,拒絕道:“姐姐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總會提心吊膽……其實,你們想想就能明白,我還要活著做好多的事兒,哪能拿自己、拿孩子的安全開玩笑?”她想想又說:“姐姐也莫要逼問姐夫了,他也是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