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高堂一聲吼,喝斷了牆外老樹塵皆休。
這話聽著威武,可蘇老太爺卻沒有這種本事兒。隻是剛剛他的那一聲怒斥,還是很有效果的——正廳此時鴉雀無聲。
蘇老太爺對此甚感滿意,他捋了捋胡須,開口道:“好啦,好啦!你們老子我還活著呢,都給我安生著點兒!那個什麼……老二,現在天兒還早,你趕緊的,去和薑大總統說清楚,咱們家高攀不起人家,當初所約全不作數,入贅之事也休要再提。”
“父親!”蘇懷生臉上血色全無,他震驚的看著蘇老太爺,又看看自己親娘佟老姨奶奶,趕忙道:“父親,萬萬不可啊!”
蘇老太爺好容易做一回主,卻讓自己平素偏疼的二兒子拆台,心裏有些不快。他眉頭一挑,聲音也略帶威脅:“嗯?!……你當真自作主張訂下婚約了?”
蘇懷生硬著頭皮說:“雖……雖未下定書,卻已正式做了口頭約定,不、不好反悔呢!”
“哼哼,笑話!”蘇老太太登時發怒:“我願以為你是個好的,隻是底下跟人家露了個口風,哪曾想你竟連約定都做了下來!……我和你父親還活得好好的,老五媳婦兒也沒開口,你算哪個,竟敢私下主張?”
蘇懷生苦笑:“母親有所不知,人家薑大總統統共就一個兄弟,那個弟弟隻給他留下了這麼一個侄女,那姑娘自小養在他們夫婦跟前兒,跟親生的沒有兩樣。如今招贅,不過是想著給自己兄弟留個香火,說不得將來還要好好補償這個侄女婿的……這大好的機會,哪個也不是傻子,若不是因為咱們家有些淵源。這掙還掙不到呢!”
蘇懷生剛說完,便聽蘇懷興啐道:“你到底收了人家什麼好處!竟將五哥遺孤往火坑裏推?”
蘇老太太這回沒有阻止兒子,她眯著眼盯著蘇懷生,似要將他的心思全數看清一般。
這時,馮亦知的聲音響起:“我想起來了……聽聞燕雲軍校打算推舉一批學員到西點軍校特訓,特訓期間若能留校學習者,歸來後會直接進政治部實習,待實習期滿,政府會按學員個人能力再做安排,不過這些人大都會推送至國防部、軍政部、參謀本部、軍令部、軍事參議院等重要部門。”
馮亦知見蘇懷生臉色愈發難看。笑嘻嘻道:“二哥,怎麼著?這事兒,你家錦息不知道麼?……不曉得也沒關係。做叔叔的可以告訴一二啊!聽說想上特訓名單的方法有二:一是,根據平日成績算出基礎分數,然後學員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比賽考驗,此為加成分。最後,學校根據基礎分與加成分之和。算出總數。成績前一百名學員,才有資格再參加西點方麵的考試。最後會確定五十名學員,參加特訓。而這些學員在特訓期間所有成績的平均分,將成為是否留在西點進行為期四年學習的根據。也就是說,最後隻能有五名學員留下。”
“呀!不是說有十個名額嗎?”二夫人突兀的問話,讓蘇懷生的臉更加陰沉。她話一脫口。也懊悔不已,隻能又尷尬又忐忑的看著丈夫的臉色,心裏跟放了幾隻兔兒一般。惴惴不安。
馮亦知順著話頭道:“嫂子說對啦,是有十個名額,而另五個卻在第二種方法上。也就是說,學員要想通過推薦直接進入,必須要有副部長級以上人士的親筆推薦函才行!若能同時拿到十張推薦函。那麼留在西點就讀之事就是板兒上釘釘兒的啦。”
蘇懷興也跟著說道:“那薑大總統若是親筆寫函、並向其他政府要員推舉某人,別說是十張推薦函了。便是五十張、一百張,又有何難!”
二夫人剛剛被這兄弟倆戳穿,很是心虛,她又想著要彌補剛剛說漏之過,便嚷嚷道:“九弟、十弟,我家錦息自小就很出息,他學習好、有能力,自當往高處走才是。總不能為了避嫌,便不爭取前途了吧?再說了,我們本意也全是為了澤哥兒好的,人家嫁閨女還要有聘禮呢;咱們錦澤入他門去,他們難道不該給咱們家些好處以表誠意麼?”
“我呸!”“無恥!”“住口!”
二夫人亂顛顛的話,說得蘇懷興憤怒之極,他轉頭啐向蘇懷生;而馮亦知也不約而同的衝著蘇懷生喝罵。
本來蘇懷生聽妻子越說越不像樣,再說下去,怕是要把私房話都道出來了,便趕忙阻止她。
誰承想,蘇家這三兄弟的默契全用到這一刻了,三個聲音同時響起,讓三人同時一愣,廳堂複又安靜下來。
不知是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仨人跟演木偶戲似得,動作極不自然的各自回到座位上。
……
錦歌正看得津津有味呢,身邊兒的夏湘走了過來,她手裏拿著一卷紙張,上前回道:“小姐, 拿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