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蘇錦澤(1 / 2)

逍遙閣這幾天很是熱鬧,眼瞅著就到臘月下旬了,錦歌院兒裏的下人們大都忙活起來。

“老太太提前幫我們將院子拾掇利索,如今命下人們將行禮庫房整理一番也就是了。待到臘月二十四,再讓丫鬟們象征性的撣撣塵,也就幹淨啦。”錦歌拉著錦落回到書房,將一本隻有十來頁的冊子遞過去,道:“六姐姐且坐定吧,由得她們收拾去,並不妨礙咱的。”

錦落剛剛進院時,見逍遙閣的丫鬟婆子們竄梭往來,遂有一問,那也隻是和錦歌客氣客氣而已。眼下書房茶香飄繞,她便靜下心來,翻看起手中的書冊來。翻了一會兒,她輕吐口氣,道:“還是十妹妹細心啊。”

錦歌此時正擺弄著一張地圖,聞言,她抬起頭來說:“當初兩個哥哥出洋之前,我娘可沒少準備東西,我亦是在旁協助……後來哥哥們往家報信兒時,可沒少抱怨當時帶去的東西多,其中很有不少玩意兒是沒必要的,因此,我也是照著印象,刪刪減減的才提出這些建議來。”

當初錦落知曉弟弟錦澤要被六叔接到國外讀書的消息後,準備了那些個物件兒!光是單子就整理出厚厚的一小冊子來,如今錦歌看到那個冊子腦袋就發漲。

“要我說六姐姐實不必如此,待七哥過去那邊兒,自有我娘親照料,況我那兩個哥哥也隻比七哥小半歲不到,他們彼此定能夠合得來。有他們帶著,也自不會讓七哥吃虧。”

錦落心裏放心不少:“那到時候,就要麻煩六叔六嬸兒和八弟九弟了。”

錦歌將手一擺:“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啊!”

錦落見她舉止豪爽,不由一樂,旋即又想起一事,眉頭蹙起道:“那日……十妹妹帶著六叔的電報過去。阿澤留洋一事闔府上下無不知曉,就怕二伯那邊兒……”

這意思就是怕二房那邊兒不甘心,要有小動作。可錦歌卻覺得不大可能,老太太既敢將事情擺在明麵兒上,就自有後招等著,恐二伯一家將來很可能無暇他顧。

“二伯和咱們素有畛畦,京中之人便是不盡知,薑大總統那裏也自通明,二伯再想做什麼,也不容易呢。”

錦落仍是擔憂。她越想越不放心,神色愈發緊張起來。

錦歌見狀推了推她,笑道:“要我說。七姐姐就是自己嚇唬自己,越想才越膽寒。其實,事情哪裏就會到那般地步,先別說老太太會不會允許,但說二伯。他才不願意真和咱們這邊兒徹底鬧翻呢!”

錦落神色不大自然的笑了笑,勉強道:“但願如此吧。”

錦歌歪著頭想了想,道:“要不……六姐姐將七哥看緊點兒,平日莫要讓他獨自出行。待到過了年,七哥也就該去國外了,鞭長莫及的。二伯屆時再想動手也沒轍了。”

錦落覺得辦法可行,點頭道:“也好。”接著歎了口氣,道:“阿澤素來性子過好。我就怕他不經事兒……”

錦歌笑了笑,心道:未必呢。

自大前日那場爭鬧後,錦歌、錦落、錦澤、錦盛這幾個人就沒怎麼見過麵,便是見著了,彼此也覺得有些尷尬。說來。錦歌和他們也不過是剛剛熟識了半個月,這才結成的友誼又哪比得過心中芥蒂呢。當然。其中最為難的,便是錦歌了。

這錦澤素來是老好人,雖然此番爭鬧是二房拿他來生事兒,但他待錦盛仍若平常,並未有異色。倒是錦落因著弟弟之事,自那天起便對錦盛視而不見起來。

錦歌這邊兒呢,倒也不討厭他,隻是二房折騰的惡心事實在讓人厭惡,那赤裸裸的算計跟流著涎水的血盆大口一般,讓人不由得心生遠意。再說,那日二伯母的言行和王母娘娘手中的簪子一樣,清清楚楚的劃下楚河漢界,讓嫡庶兩支瞬時對立起來。因此,錦歌也實不好立即便對錦盛示好,遂自那日起她便鮮少出門兒,正好就著整理庫房,躲起人來。

錦澤一開始給錦歌的印象,便是無為低調,有些迂腐、有些古板兒、膽怯懦弱、老實得不像個男孩子,為人也無甚主見。可是就在昨日下午,他竟一口氣連著推翻了錦歌腦海中的好些印象。

那天下午,她正在後院裏散步,冬和過來稟報說錦澤在書房等她時,她還吃了一驚。她隨冬和剛走進正堂,一段兒音曲便恰好從隔間兒傳來。此曲,正是蘇錦澤所奏。

錦歌挑簾而入,眼前的錦澤叫她大吃一驚。此時的他,雙目緊閉,一臉沉醉的端坐在鋼琴前,神色動情而享受。他的身子隨著樂曲的進行而跟著輕動,那纖長的十指靈活的在黑白鍵上跳躍,動作靈敏而優美,它們滑出的曲線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錦歌阻止了丫鬟上茶,自己輕步坐到沙發上,跟著品味起音樂帶來的享受。她看著蘇錦澤的側臉,突然覺得這個堂兄的天賦,也許沒有真正的被人發現,或者發現了,也沒人當真過。

蘇錦澤全身心的投入在琴鍵和音色中,一時忘我起來,非但沒有察覺錦歌在側,竟然還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過了半個來小時,他才意猶未盡的停下手、歎息著慢慢地睜開了眼,而思緒卻還留戀在音律語音中,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