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來找潘誌忠麻煩的,是被稱為華夏文壇泰鬥的何憫之,何老先生。
老先生今年九十有一,別看他已至耄耋之年,可那身體卻倍兒棒,他眼不花、耳不背,走起路來也抖抖生風。
身為一國總理的潘誌忠,之所以對其畏之敬之,實乃因為他是老先生的關門弟子、得意門生。
所謂弟子,他不同於學生,那可是經過儀式和見證的,是需要他雙膝下跪、捧茶念規、上拜過孔聖人、下拜過自己的先生的。而這種近似於父子的師徒關係,遠非學校之中的師生關係可以比擬。
老先生自被潘誌忠扶著進了辦公室,便摸著胡綹,怒而無聲。
他愈是如此,潘誌忠便愈是惶恐不安。
他恭恭敬敬的親自洗杯倒盞,雙手捧著溫度剛好的茶杯,奉到老先生跟前兒,彎身敬道:“老師如何惱怒至此?您老人家道個原委,學生必定認真自省,進而改正。”
何憫之見他姿態如此,才頷首道:“放下杯子,你也坐下!”
潘誌忠聞言,心底略略放鬆。
何憫之道:“按說,老夫不該過來找你,隻是如今之社會,實不像樣。對於女性,老夫自你入我門下,便時時叮囑你,說對於女性,你要尊重、要憫憐、且不可小覷;對於妻子你要敬謙、要互敬、互愛;對於子嗣,不可重男輕女……老夫生於清道光年間,至今活了九十載有餘,從鹹豐二年娶你師母至今,府邸唯有她一人,雖子嗣不豐。卻師道傳承有你師兄弟數人,也是相當自在!固,妾之所存,實乃府邸禍亂之源!”
潘誌忠心道,自家先生從來最愛嘮叨,幾句話的事兒他也能拽到很久以前開始講。實在是……他好想師娘啊!
何憫之可不知道他最小的弟子想得是什麼,自己還在那裏念叨:“對於女性要權,說什麼解放啊、自由啊,老夫實是讚同的……比如什麼裹腳之流,實在是無人性之存在,你看你師娘!她自小有主見。偷著放腳,就那麼好的人。就因為這個,偏偏嫁不出去!”
潘誌忠趕緊拍馬屁,殷殷切切的遞上茶盅:“那是,要不是那些人眼拙,又豈能成就您和師娘的恩愛姻緣。”
“嗯……”何憫之剛點頭,便抬眼瞪去:“老夫說話。你莫要插口!我若是想不起來那後麵的話,定要唯你問之!”
潘誌忠趕緊坐正身子、態度端正的堆著笑臉,很是認真的聽。
“像什麼三妻四妾、什麼幾房姨娘……取消也對!你師父我的家族。原也是望族豪門,後來之分裂,皆係你師公妾室繁多、妾主正院兒、嫡庶紛爭……才落得後來的落魄啊!”
潘誌忠聽得直牙疼,這涉及長輩的事兒,他師父敢說,可他不敢聽啊!
他伸手擋住欲哭無淚的眼,他就不明白了,這外麵兒的紛亂怎麼就怪到他頭上了。
“怎麼?老夫說話你不愛聽?”
老爺子見小弟子一副心不在焉、痛苦掙紮的模樣,不禁怒目而視,當即便吹胡子瞪眼的質問起來。
潘誌忠傻眼了,他忙起身解釋:“老師您誤會了,學生我這是懺悔愧疚呢!……這聽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學生的思想,突然,就那一瞬間,就有了全新的認識啦!學生思及老師當初的諄諄教誨,心中著實羞愧難當啊!……您且看我的表現,回去,我就把人介紹的姨娘退回去,從此後,學生就向您看齊了!”
“嗯!”老爺子看著弟子一臉的真誠,舒緩了麵容,點點頭。
可還沒等潘誌忠舒口氣,老爺子又轉眼看他,疑惑的問:“什麼?你還納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