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運現在就在上海,而且是在一個日軍做夢也想不到的地方。
他現在就在侵華日軍華中方麵軍司令部裏麵擔任要職。畑俊六和岡村寧次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最致命的一刀,會是從胸膛裏麵捅出來,來自自己最放心的地方。
夏文運其實並不知道古硯軍已經到了上海。古硯軍找上門來的時候,他還是一頭霧水的蒙在鼓裏。要不是古硯軍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並且委婉的說出了李宗仁對他的問候,估計這位老兄,就要讓自己的家人把這個瘋子轟出門去了。
古硯軍回頭想想,這也怪不得人家。夏文運在狼巢虎穴中輾轉騰挪,平時行事必然是小心翼翼的。自己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像個愣頭青一樣的闖到人家府邸,紅口白牙的說自己是國民政府的人,請求人家幫助,不被人當成瘋子才是怪事了。要是李宗仁知道自己就這麼闖到夏文運那裏,讓他有了暴露的危險,估計絕對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不過,等到夏文運看到古硯軍給自己帶來的東西之後,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置身事外,基本上不可能了。
古硯軍就這麼隻身一人,提著一個箱子,晃晃悠悠的到了夏文運的府上。
等到夏文運支退了下人,打開箱子之後,一股子冷氣從他的後脊梁直竄頭頂。箱子裏麵,赫然是一顆黝黑的發著冷光的炮彈。單純一枚炮彈的話,以夏文運的膽識,未必會有什麼能讓他色變的。真正關鍵的是,炮彈彈體上的那幾個字——石井炮彈,昭和十九年製。
看著勃然色變的夏文運,古硯軍笑了笑,說到:“夏先生請放心,炮彈的引信已經拆除了。隻要你不拿錘子敲它,不會有危險的。”
夏文運抹了把頭上的冷汗,自嘲的笑了笑:“唉!膽子越來越小了啊。不過我要是拿錘子砸這玩意兒,那我就是個錘子了!”
古硯軍說到:“事情緊急,我也就不饒彎子了。如果夏先生還自稱膽小的話,那華夏大地,還有誰敢說自己膽識過人呢?深入龍潭虎穴十幾年,甘背一世罵名,為抗戰大計默默奉獻。夏先生的膽識和勇氣,實非常人所能比啊。”
夏文運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說到:“我要是在乎那些的話,當初也就不會答應李先生了。我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可是,總要有人去做啊。說吧,你來找我,需要我做什麼事情?”
古硯軍把箱子小心翼翼的蓋好放到一邊,沉聲說道:“夏先生,我的身份您已經知道了。至於我給您看的東西,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現在日寇正在我們的國土上肆虐,我們的同胞正在飽受蹂躪。我想,盡快把日軍使用化學武器的罪證公布於天下,好讓世人知道,我們在和什麼樣的敵人作戰。也讓國際社會,能夠聽到我們的聲音。”
夏文運低頭沉思了一會,說到:“你說的這些,我都能夠理解,可是我不明白,我能夠做點什麼呢?”
古硯軍微微一笑,說到:“我知道,夏先生現在身處龍潭虎穴,每一分甚至每一秒,都處在巨大的危險之中。今天我來,就已經嚴重違反了地下工作的紀律。但是沒有辦法,我和我的隊員們經曆了重重考驗、大小上百次戰鬥,才潛入了上海。但是,我們在這裏可以說一點根基都沒有。本來我們隻是打算借到上海,回自己的防區就算完成任務了,但是現在出現了特殊情況,因為我們偶然得到了這批毒氣彈,所以,我們隻能暫時逗留了。”
稍微停頓了一下,古硯軍繼續說到:“不過夏先生請放心,我們會最大限度的避免您牽扯到我們中間來。今天來找您,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們需要和上海的報刊、媒體建立聯係,通過他們來發布日軍使用化學武器的證據。但是,我們沒有門路,無法跟對方建立牢靠的關係。所以,我想請您幫幫忙,在中間搭一下線,和對方建立合作關係。”
夏文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們讓我去刺殺日軍高官呢。原來救這麼點事啊。這好辦,你把需要通報的媒體列一份清單給我,我會幫你聯係的。”
古硯軍從口袋裏掏出早已經擬好的名單,交到夏文運的手中。夏文運接過來,大體粗略的看了一眼,不由得咋舌到:“好嘛,你胃口還不小啊。《大公報》、《文彙報》、《每日郵訊》......怎麼連《朝日新聞》也邀請嗎?”
古硯軍微微一笑:“對,不僅要請,還要大張旗鼓的請。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日本的新聞媒體,肯定會不遺餘力的粉飾是非,用謊言來遮蓋他們的罪行。到時候,他們的報道,就會和其他各國的新聞報道形成強烈的反差。到那個時候,日本欲蓋彌彰,世人會更清晰的看清楚他們偽善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