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禕知道我和葉之遠的事兒,我沒瞞她。我胳膊有點酸,抬了抬不讓雪碧掉下去:“不來電,咋真?”
“等你來電的時候,說不定煮熟的鴨子早飛別人盤子裏了。”南禕看我的眼神有點無可奈何。
我聳聳肩:“第一,這隻鴨子目前我沒發現哪裏特別好吃,第二,鴨子都熟了壓根就沒機會飛,這句諺語從根本上就不合科學,第三,如果後來我發現我真看上這隻鴨子了,就算它飛別人盤子裏去了,我也不在乎拿著叉子再去把他叉回來。你知道我壓根不是什麼斯文人,也從來不幹什麼為了麵子委屈自己的靦腆事。”
“當然。”我站在家門前,掏鑰匙,“你忘了給你這句話加個前提,那隻鴨子對沒對我來電還未必呢。”
我不覺得我有哪點值得葉之遠看上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腦神經抽了,開門看到門裏站著的葉之遠時,我會問出“鴨子,你說是不是”這樣的話來……
“這麼早?”我賭我剛剛聲音小,葉之遠沒聽見。穆子業踢踏著小拖鞋從客廳出來,很乖地接了我懷裏的雪碧往廚房跑,邊跑他邊衝屋裏喊:“媽,我姐想吃鴨子了,今天我們吃鴨子嗎?”
韓琤說沒有。
我希望時間倒回十秒前。
換完鞋,我經過葉之遠身邊,聽見他說了這麼一句:“如果你剛剛那句是跟我說的,那我可以回答你,我對那職業沒興趣。”
我:“……”
我真想告訴葉之遠,我們說的不是一隻鴨。
一頓飯,我專注地吃著手裏那碗米飯,飯終於吃完了,我鬆了一口氣。可外婆似乎就是個不愛消停的老太太,她拿著牙簽剔牙,眼睛看著電視,嘴巴卻沒忘照顧我:“中華,你和之遠坐那麼遠幹嗎?來,坐我旁邊陪老太太我看會兒電視。”
我翻個白眼,隻得過去和葉之遠並肩坐在一起。好在外婆沒做出什麼“位置越來越小”這類事兒,看完半集情感劇場,葉之遠起身告辭。
我送他下樓。
分開時,我想起件事,喊住了他:“喂,葉之遠,等過幾天開學返校,我們就可以和平分手了哈,這段時間謝謝你。”
不知為什麼,那天的葉之遠的表情總讓我覺得他不開心。怎麼就不開心了呢?菜不好吃嗎?
沒想明白,我往家走。
那時候天黑了,路燈亮著,燈光讓燈下的女生輪廓顯得很嬌小。
季海默說:“穆中華,我們能談談嗎?”
我覺得這個場景略眼熟,有點像苦情原配約談小三時候的畫麵,再或者是挺著肚子的小三來找原配求她放自己一條生路,成全自己的愛情。
我當然不是小三,更沒做過原配,打個哈欠,我說:“你誰啊?”
穆子美有個毛病,愛提筆忘字。她高考那年,答語文試卷,作文題目是則寓言故事,題目擬的是“請結合這個寓言談下中國古文化對現代中國文化發展的影響。”
穆子美是個典型的反古學生,滕王閣序是她的噩夢,屈原一篇離騷的全文背誦更差點要了她老命,穆子美打算借著這次的高考作文好好抒發下自己的怨氣。可事情壞就壞在一個詞上,她本來想寫文言文艱澀難懂,可事情壞就壞在她忘了“艱澀”倆字咋寫了。
艱瑟?艱塞?or……艱色?
結果那天高考,考語文,穆子美提著筆和腦細胞較勁,直到鈴響也沒想起艱澀的寫法,那次高考作文,穆子美作文得分——0。
穆子美那個星座的人,太較真了。
我和穆子美不一樣,她提筆忘字,我是有臉盲症,特別是“長”得好看還化妝的美女們,我瞧著都差不多,更盲。
我還喜歡直來直往,南禕說太直了傷人,可如果彎了,我就覺得傷自己。我真記不得眼前的“美女”是誰了。
她也許也沒想到我這麼直接,人怔愣一下:“我是季海默,我們上次在千晴的生日會上見過,顧千山是我表哥,我和之遠哥一起去的……”
她“嘚啵嘚”地說了一串,我腦子跟著反應出一串問題:季海默誰啊?千晴又是誰?顧千山有表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