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兩百年前那場大戰中狼狽竄逃,羅刹女和黑無常還從未如此丟臉過,竟被一個不滿雙十的小丫頭和一個年紀輕輕的黃毛小子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兩人一走,穀笛停奏,眾人終於擺脫了痛楚,高崗之上再次響起了狂熱的歡呼聲,曾經正邪難分的傲世天門轉眼間成了擊退惡鬼的英雄,無疑,夜蒼穹成了這次煉器大會最大的贏家。
斬月有了主人,而且眾人都已經見識了它的威力,之前畏縮的長老們再次把滿是占有欲的目光投到了僅剩的懾日上,可是此時空曠的草場上有意角逐懾日的就隻站著連城朗月一人,剛才強敵來犯,是這個後輩一直在堅持對戰,他們如果在這個時候上去,這老臉算是要豁出去了。
事實上,他們再也沒有爭奪的機會了,放翁拍拍黑蟒道:“小黑,去吧!”
黑蟒躥到了連城朗月麵前,乖乖地張開了嘴巴。
放翁道:“你可是連城朗月?”
“正是晚輩!”
“嗯!”放翁點了點頭,“那就沒錯了,我家主人說了,懾日神劍是他曾經的佩劍,也是斬月的夫君,他不希望斬月的夫君落在一些雜七雜八的人手裏,既然懾日神劍的劍魄選擇了你,那這把懾日就是你的了,拿去吧!”
他這懾日拿得似乎有些輕而易舉,劍柄上灼灼的日光照耀千裏,燒灼著覬覦之人的妒心。
另一邊,千秋早已經飛速趕到了冥安夙身邊。
天罡們自動跪地請罪,“屬下無能,沒有保護好九皇子,請尊主降罪!”
小夙身上的傷和血讓千秋心煩意亂,她一掌將跪地的六人掀翻,斥道:“行了,本尊早就說過,有錯才需要請罪,如果沒錯,就算是在天王老子麵前也不需要跪!”
在目光落在冥安夙冰花般脆弱的麵容上時,這張魅惑絕豔的臉和辰沂臨終前的麵容重合,她便再也硬不下口氣,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件事不是你們的錯,破解羅刹女的骨笛之音需要極高的音功造詣,你們首要的責任就是先保護好自己,玉露、如夢。”
“在!”
千秋看一眼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冥安夙,握拳道:“小夙中了天刑魂釘,時間緊迫,你們幫我……將他全身血脈切斷!”
“全身都切斷?”
身為高級煉藥師的天罡們都如此驚訝,何況是旁觀的人們,全身血脈切斷哪裏還有生機?而且那番痛苦實在是難以承受啊!
“快!”一聲焦心的厲喝,她緊緊地把冥安夙抱住,在他耳邊道:“小夙,你撐住!隻要一會兒就好!”
無邊的痛苦讓小夙的意識陷入了一片迷蒙,可他聽到了,耳邊的聲音……在顫抖……
他仿佛觸碰到了一顆心,那顆心外圍封著厚厚的冰層,不容許任何人靠近,可是他好像碰到了,一顆脆弱不堪的心,在害怕,在哭泣!
一滴淚水滑出了濃密的眼睫,虛弱的聲音支離破碎地傳出,“穹……姐……姐……別……怕,別……怕……”
就是這虛弱的聲音,卻像天公重錘,在千秋心頭帶來了強烈的震顫。
天罡們不由得看向千秋,心中慨歎萬千,這個少年竟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若非看穿了尊主的心,任誰能以為這個時候真正害怕的是尊主?尊主為天下籌謀,步步艱險,受其恩惠的或知或不知,不計其數,然而卻隻有這麼一個人如此為她,尊主也不算枉費心思了。
千秋擰著料峭秀雅的眉峰,強忍著喉頭的哽咽,道:“好,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