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啞巴先是一愣,很快明白她不瞎了,也不傻了,看向她的目光越發怨恨,不再是那個溫和善良的鄰家姐姐,而是被偏執的意念扭曲了心靈。
啞巴掙脫了千秋的手,用沾滿了鮮血的手比劃著:你明明可以幫聖君大人,可你卻不肯,枉費聖君大人對你那麼好,你們都想害聖君大人,不肯幫他,既然這樣,我隻好自己想辦法。
“你想救他,想保護他,我明白,可你無故殺害這些護衛做什麼?”
啞巴怨毒偏激地笑著:隻要能讓聖君大人好好地活著,不管是誰,讓他們死一千次一萬次都是他們的榮幸!
“小血!”
緊張而急促的呼喊打破了那份慣有的清冷。
他來了!
千秋走神之際,啞巴把沾滿血的匕首塞進了她手裏,又毫不猶豫地自己撞上了刀口,濺出的鮮血頓時染紅了兩人的衣衫。
千秋木然地看著啞巴的身體在她麵前滑落,看著周圍的一具具橫屍,一股寒意入心入肺,讓她不再顧及多日的情分把啞巴的身體連同那把匕首都棄置一邊。
她錯了,啞巴和辰沂根本就不同!
她原本同情啞巴為愛付出的那份勇氣和真誠,也感激她這麼久以來的照顧,可是……辰沂不會像啞巴這樣為了自己所愛就去肆無忌憚地傷害別人,這樣……太自私了!
“噔”的一聲,牢獄門口琉璃燈落地,北司青君看著眼前屍橫牢獄的畫麵,看著獨立在遍地屍骸中央的千秋,臉色慘然。
這幅畫麵……這副情形……
千秋背對著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不用看也知道,這就是啞巴精心安排的,和當年北司青君的父母赴死時的畫麵如出一轍,這是北司青君心中難以磨滅的夢魘,而夢魘中獨立血泊的女子,就是令他深惡痛絕的人。
而啞巴刻意設計了這一幕,讓千秋站在了當初緋雲幽姬站的位置,目的……
讓他不再心軟,也好……
青君,此刻,我本該握住你的手,驅走你的夢魘,可是,你若能長長久久地活著,讓你恨我一時又有何妨?
北司青君瞪著她的背影,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道:“為什麼要殺人?”
他問的是他的母親緋雲幽姬,還是麵前的千秋,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說話隻會功虧一簣,千秋背對著他扯了扯嘴角。
病中這幾個月也不知是得了什麼因緣竟然讓她先後疾速跨越了黃龍、青龍兩級,進步神速固然好,可是身體一時承受不住便會潛伏巨大的禍患,現在又加上沉重的心事,更是雪上加霜。
可就是在這種時候,北司青君夢魘難去,得不到她的回應,一時心潮湧動,直接甩出青龍絲勒住了千秋的身體,將她拋起。千秋便趁機自衝心脈,讓傷勢變得更重,血氣翻騰,人瞬間暈了過去。
北司青君木然地接住千秋的身體,眼前的血泊染紅了他的雙眼,眼中盡是難以釋懷的沉痛。
“為什麼要殺人?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逼我……”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他忽然緊抱著千秋轉身就走。
而他前腳剛走,二長老掙紮著起身打算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時,幾個腳步聲忽然傳入他耳中。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森寒的牢獄深處響起:“北司東林,你想去哪兒啊?”
倏然,一股徹骨的寒意侵襲了二長老的身體……
……
偌大的玉雪冷芳殿,人,一夜未眠,燈,一夜未燃。
直到天邊曙光乍現,人的麵容在晨光中漸漸清晰,北司青君站在床前,靜靜地看著昏睡的人,雙眼閉上又緩緩睜開,最後一絲憐惜泯滅,空留無盡的冷酷。
喜歡?愛?
不過是傷害、背叛、殺戮、悲劇的開端,女人,尤其是會偷心的女人,隻會帶來傷害,既然如此,他為何還要留情?又何必放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