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氏無奈歎氣,輕輕朝身後揮了揮手,謝瑩玉體內的春風蠱便受到安撫溫順安靜下來,隻剩心頭密密麻麻的悸痛。
“好幾日不進宮,一進宮就和本宮唱反調,你呀,真是被我慣壞了!”話落,滾燙通紅的烙鐵重重貼上謝瑩玉麵頰,“滋啦”聲下是騰起的白煙和隱忍的悶哼。
等到鐵銬解開,謝瑩玉奄奄一息倒下時,左額已多出個烏緇發亮的“黥”字。
“你要知,跟本宮求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也是你的機緣,正巧這幾日遇到幾樁麻煩事。”否則,哼!
輕飄飄的絹帛落下,謝瑩玉咬著唇恭敬塞進懷裏,又將頭輕輕叩在那華貴不凡的鞋麵旁:“主子放心。”
杭氏見她謙卑恭順氣多少消了些,冷哼一聲,著人扶了她送回謝園。
侍奉在一側的福兒見主子半死不活似早已司空見慣,隻無聲替她蓋好錦被又恭敬送了來人出去。
隻是四下無人時,幾番掙紮下的她終是拽出謝瑩玉懷中的絹帛偷偷瞧了一眼,隻是一眼,便是痛不欲生,淚如雨下。
那位是真狠了,小姐這些年對她唯命是從忠心耿耿,該辦的不該辦的事小姐都辦了,甚至深陷泥濘,聲名狼藉。
可給小姐種蠱的是她,明知小姐寧願日夜忍受萬箭穿心之痛卻還來逼小姐的也是她......
她瞧著昏睡不醒的謝瑩玉,隻覺那個黑漆漆的黥字分外紮眼。
她小心將那份絹帛放進她懷裏,眼裏劃過堅定:小姐不願的,自有她擋在前頭。就算是讓她跪著等,她也要等到小姐脫離桎梏,安寧幸福的那一天。
謝瑩玉醒過來時,福兒不在,守在拔步床邊的是祿兒。她隻一摸胸口便心下了然:“傾巢而出也要把她帶回來,別讓她不自量力做傻事!我死不了!”
祿兒不動,一磕到底:“主子放心,福兒不是傻子,不會做以卵擊石之事。況且,福兒已走了一日,再追已來不及了。”
謝瑩玉反手摔了手邊藥碗,氣得頭痛欲裂:“你們就不能讓我省點心!讓院外的都去跟上她,你再去林家報個信,讓他們安心送人進宮。”
祿兒領命,躬身一禮後隻幾個起落便到了林宅門口。
正在忙忙碌碌收拾行李的溫婉見著祿兒先是一愣,而後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垂眸放棄掙紮:“她知道我們要跑去哪兒?”
祿兒搖頭:“不知,不過,皇後娘娘盯上的人沒有逃脫的可能。不說別處,便是謝園也知曉每日裏您幾時如廁,幾時起身,及時就寢。”
溫婉惡寒,想想自己在幾方勢力下如透明人一般被窺視著,頓覺整個人都萎靡了,隻低聲道:“不進宮行不行?”
她的皇宮曆險記還曆曆在目,將阿羨推進狼窩裏,她舍不得。何況,他尚未擺脫陰影,還在整宿整宿的失眠。
祿兒搖頭:“小姐交代:讓你行事之前先想想你是誰,那位是誰,想明白了你就會知衝動的後果。”
溫婉便不說話了,等人走後,在床上坐了許久的溫婉才摸去廚房洗了把冷水臉,又吃了點東西,才就著油燈寫了兩封書信交給宋允之踩著月色送出去。
隻是,第二日天蒙蒙亮時,她還沒等到回信,元寶就不見了。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地也掃得幹幹淨淨。獨獨不見了他爹親手給他做的小木劍和她親手為他縫的書包袋,還有廚房新烙的幾張肉餅。